说书人呷了口冷茶,清了沙哑的嗓子,昏黄灯光下,脸上带着一丝诡秘的笑。诸位,书接上回,且看那黑心虎一伙,如何在这温柔乡里,一步步走向那无底深渊。
且说那忘忧客栈内,暖香馥郁,灯火迷离。七个天仙也似的女子,穿梭在一群粗野悍匪之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把这狼窝般的所在,点缀得如同人间仙境。
那唤作绿珠的小二,手脚麻利地烫好了“女儿红”,酒液呈琥珀色,倒入粗瓷碗中,香气醇厚得异乎寻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闻之便觉醺然。匪徒们早已口干舌燥,端起碗来便是一顿牛饮。酒水入喉,初时只觉甘冽绵长,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受用。
“好酒!真他娘的好酒!”豁嘴咂巴着嘴,大声嚷嚷,一双贼眼却死死盯着正在为他布菜的侍女粉黛。粉黛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娇声道:“爷喜欢就好,这酒啊,是咱们三娘亲手酿的,名曰‘忘忧’,寻常人可喝不着呢。”
黑心虎也喝了一大口,只觉得这酒劲道温醇,确实非同一般,连日奔波的疲惫和方才淋雨的寒意竟一扫而空,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的,说不出的惬意。他心中那点疑虑,在这美酒与美色的双重夹击下,又淡去了几分。
这时,厨娘红玉扭着丰腴的腰肢,亲自端上来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那羊肉炖得酥烂,汤汁浓郁,香气扑鼻,竟无半分腥膻,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勾人食欲的肉香。
“诸位爷尝尝,这是咱们店里的招牌,‘神仙炖’。”红玉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眼神火辣辣地扫过众匪徒,“保管爷们儿吃了,龙精虎猛,快活似神仙。”
众匪徒早已食指大动,纷纷伸出脏手去抓那羊肉。肉一入口,更是鲜嫩无比,滋味之妙,是他们从未尝过的。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匪徒们酒意上涌,色心更是按捺不住。那独眼一把搂过身边的侍女青瓷,喷着酒气道:“小美人儿,陪爷喝一个!”
青瓷性子看似清冷,此刻却也未激烈反抗,只是微微蹙眉,欲拒还迎,那冰美人偶尔流露的羞怯,更是激得独眼心痒难耐。其他匪徒也有样学样,对身边的女子动手动脚起来。大堂之内,顿时充斥着一片淫声浪语。
柳三娘坐在柜台后,纤纤玉手拨弄着算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眼前这混乱淫靡的景象,眼神却冰冷如霜,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牲口。
黑心虎喝得最多,他搂着主动坐到他身边的柳三娘,一只大手在她腰间摩挲,只觉触手处温软滑腻,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勾魂的甜香,早已是神魂颠倒。
“三娘……你这店,真……真是个好地方!”黑心虎大着舌头,醉眼朦胧,“等雨停了,跟……跟爷回山寨,保管你吃香喝辣……”
柳三娘依偎在他怀里,吐气如兰:“爷的山寨,哪有奴家这小店自在?你看外面风雨交加,不若就在此间歇下,让姐妹们好好伺候诸位爷,岂不快活?”
“快活!快活!”黑心虎哈哈大笑,手下们也跟着起哄。
然而,酒意越深,黑心虎心头那丝不安却如同水底的暗礁,偶尔又会冒出头来。他恍惚间觉得,这客栈似乎太过安静了些,除了他们的喧闹,竟听不到丝毫外面的风雨声,仿佛与世隔绝。还有,这些女子……她们的笑容固然媚人,但那眼神深处,总像是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缺乏活人的生气。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驱散这荒谬的想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面。油灯的光线下,他猛地发现——他们这些人都有影子,虽然被灯光拉得扭曲变形,但确确实实映在地上。可那些女子……柳三娘、绿珠、红玉、青瓷、粉黛,还有那女账房……她们的脚下,竟空空如也,灯光照过,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