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如惊雷炸响,灯火剧烈摇曳,说书人须发皆张,声色俱厉)
寒光如毒蛇吐信,直刺赵老爷心窝!老商人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化身为索命恶鬼,那双浑浊老眼里倒映的不仅是匕首的锋芒,更是二十载养育恩情尽数崩塌的绝望。
“噗——”
利刃入肉,闷响如击败革。
赵老爷身形剧颤,却未感到预想中的剧痛。定睛看去,竟是之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翠,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挣脱了松散的绳索,用她那单薄如纸的身躯,硬生生扑过来,替赵老爷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匕首深深没入小翠的后心,直至没柄。她张口,涌出的不是言语,而是滚烫的鲜血,溅了赵元宝满脸满身。
赵元宝愣住了,握刀的手僵在半空。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看着小翠那双逐渐失去焦距、却依然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仿佛在可怜他这个彻底迷失的灵魂。
“少……爷……”小翠气若游丝,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回头……”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气息断绝。那双曾饱含惊恐与泪水的眼睛,至死未曾闭上,依旧“望”着赵元宝。
“小翠!!”赵老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老泪纵横。他猛扑过去,抱住小翠尚存余温的尸身,浑身颤抖如同风中残叶。
赵元宝被父亲的悲声惊醒,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但随即,那茫然便被手中铜镜传来的、更加炽热灼烫的触感所驱散!镜面血光暴涨,仿佛因未能品尝到“至亲之血”而焦躁愤怒,一股更加强烈的贪婪意念如同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碍事!贱人碍事!”赵元宝猛地抽出匕首,将小翠的尸身一脚踢开,猩红的眼睛再次锁定惊骇欲绝的父亲,“爹!轮到你了!把你的心,你的血,献给宝镜!赵家将由我发扬光大!”
他状若疯魔,再次举刀扑上!
“妖孽!休得伤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叱破空而来!一道黄符如同利箭,后发先至,“啪”地一声精准地贴在了赵元宝手中的铜镜之上!
“嗤——!”
黄符与镜面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烈阳融雪!铜镜发出尖锐刺耳的哀鸣,镜面上血光剧烈翻滚,那边缘的饕餮纹路扭曲挣扎,仿佛活物受创!
赵元宝如遭重击,惨叫一声,铜镜脱手飞出,他整个人也踉跄后退,抱头嘶吼,仿佛那黄符灼伤的不是镜子,而是他的魂魄!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院墙之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位青袍道人。那道长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蕴神光,手持一柄松纹古剑,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谪仙临凡。
“清虚道长!”赵老爷如同见到救星,嘶声喊道。原来,他早觉儿子行为诡异,暗中派人去百里外的青云观求助,只是没想到道长来得这般及时。
清虚道长飘然落下,目光如电,先扫过小翠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继而死死盯住地上那面仍在嗡嗡震颤、试图挣脱黄符镇压的铜镜。
“果然是‘饕餮镜’!”道长声音凝重,“此镜乃上古邪器,以世间贪嗔痴怨为食,寄生于人心欲望之上,诱人堕落,直至噬主!”
“不!这是我的宝贝!是我的!”赵元宝双目赤红,如同护食的野兽,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铜镜扑去,想要将其抢回。
“执迷不悟!”清虚道长叹道,剑指一并,凌空划出一道玄奥符文,喝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