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一片黑暗寂静,空气中残留着酒肉与脂粉混合的奢靡气息。颜清秋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沿着楼梯悄步而上。她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可能存在的机关或暗哨。
顺利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缝下隐隐透出一线微光,且有人声隐约传出。
颜清秋心中一凛,愈发小心地靠近,将身体紧贴墙壁,凝神细听。
房内,正是红泠的声音,却不再是平日那娇媚慵懒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严厉与急切!
“……必须尽快处理掉!所有与桂州、与‘矾’字沾边的,一片纸都不能留!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今晚务必销毁干净!”
一个苍老男声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老板娘放心,小老儿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快去!若是出了半点纰漏,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红泠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厉。
颜清秋心中剧震!桂州!矾!果然与此有关!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老板娘有令,加强戒备!”
似乎是红泠因白日崔?的到来而加强了夜间巡查!
颜清秋暗叫不好,正欲退走,那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抱着厚厚一摞账本、身形佝偻的老者低着头匆匆走出,险些与她撞个满怀!
那老者抬头,看到黑暗中一双清冷的眼睛正盯着他,吓得魂飞魄散,张口便要惊呼!
颜清秋反应极快,一指疾点,正中老者哑穴!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从那摞账本最上面抢过一本页面泛黄、看起来最为古旧的册子,塞入怀中!
老者吓得瘫软在地,账本散落一地。
而此时,楼下的护卫似乎听到了三楼细微的动静,脚步声正快速向上逼近!火把的光芒已映照在楼梯拐角!
颜清秋不敢恋战,身形一纵,如同轻燕般掠向走廊另一端的窗户,推开窗棂,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有刺客!”
“在那边!追!”
身后传来护卫们的惊呼与杂乱的脚步声、弓弦声!
颜清秋人在空中,足尖在楼下伸出的屋檐上轻轻一点,缓冲下坠之势,随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屋脊与黑暗的巷弄之中,只留下临江仙内一片鸡飞狗跳。
她一路疾驰,直到远离临江仙,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一处僻静的暗巷角落停下脚步。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喘息,从怀中取出那本抢来的账册。
就着微弱的天光,她翻开账册,只见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许多看似寻常的货物往来,但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却用极细的笔迹标注着一些特殊的符号与缩写,其中反复出现“矾”、“桂”、“钱记”等字样,甚至还有几笔数额巨大的、去向不明的银钱记录!
虽然一时难以完全解读,但这本账册,无疑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它证实了临江仙与私矾案、与桂州钱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颜清秋将账册小心收好,抬头望向州衙方向,眼中充满了忧虑与决绝。
皓月,这潭水,比想象的更深,更危险。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