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夜风凛冽刺骨,吹得景凝身上的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衣袂翻飞。她斜倚在崖边的老松树上,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圆月。银色的光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映出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沧桑。
思绪忽然飘回了好多年前,那时她刚刚引气入体,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总喜欢缠着爹爹问东问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有一次在后山练剑,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狐狸,便心软想要抱回去疗伤。
可爹爹却按住了她的手,指着远处被妖兽啃食得残缺不全的修士尸身,神色沉重地说道:“凝儿,这世间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有善恶之分。你可以心存善念,但不能毫无防备。对恶人慈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时的她似懂非懂,只觉得爹爹的眼神太过严肃,有些吓人。可今夜青风镇客栈里的鲜血,黑风岭那群修士的贪婪嘴脸,还有蛇妖伪装成村民时的阴险狡诈……桩桩件件,都在印证着爹爹当年的话。
心善若是没有锋芒,没有底线,只会变成一把刺向自己的刀,最终害了自己。
她抬手抚上胸口的玉佩,那是爹爹用本命灵力精心温养过的,触手温热,带着熟悉的气息。记忆里,爹爹斩杀妖物时从不含糊,拳头所至,邪祟尽散,杀伐果断;可面对宗门里的晚辈,他又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关怀备至。
那份杀伐果断与悲悯之心,竟能如此融洽地共存于一身。
“爹爹,”景凝对着月亮轻声说道,声音被呼啸的夜风迅速吹散,“我好像……终于懂了。”
破妄金剑在剑鞘中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心声。她握紧剑柄,月光下,少女的眼中褪去了最后一丝迷茫与青涩,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不仅要继承爹爹的拳法与剑法,更要继承那份能明辨善恶、敢下决断的智慧与勇气——这,才是她真正应该走的路。
崖下忽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兽吼,打断了她的思绪。景凝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今夜的月色正好,正是练剑的好时机。
金辉骤然暴涨,如同一轮烈日坠地,光芒万丈。金辉耀剑诀的第七式“裂石”刚猛出鞘,凌厉的剑气狠狠撞在对面的山壁上,激起千层碎石。烟尘弥漫中,巨石碎裂的轰鸣还未散尽,一道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救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救……救命……”
声音细若游丝,混杂在碎石滚落的声响里,若不凝神细听,根本无法察觉。景凝收剑的动作一顿,璀璨的金辉迅速敛入剑鞘,只剩下剑尖还凝聚着一点残留的光芒。
她侧耳仔细倾听,那声音是从山壁后面传来的,带着哭腔,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动弹不得。
“半夜三更,怎么会有人困在这种地方?”她皱起眉头,指尖迅速捻了个清障诀,挥手之间,眼前的烟尘便被一扫而空。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山壁上裂开的一道巨大缝隙——那里卡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半边身子被坍塌的石块埋着,裙摆上渗开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触目惊心。
景凝跃过堆积的碎石堆,轻盈地落在女子面前。对方惊恐地睁大眼睛,指甲深深抠着地面,声音颤抖地喊道:“仙子!救救我……那东西……那东西还在附近!”
话音未落,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非牛非马的低吼,一股浓烈的腥风瞬间压过了剑气残留的金芒,令人作呕。
景凝眼神一凛,下意识地侧身,将身后的呼救者护在自己的身后。左手飞快地探入储物袋,指尖稳稳夹住了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箓——正是破界符。
“哞——”一头巨大无比的牛骊兽嘶吼着从林中撞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它那双巨大的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坚硬的蹄子每踏一下地面,都让大地剧烈震颤。
腥臭的涎水顺着锋利的獠牙滴落下来,腐蚀着地面的泥土。这妖兽虽然只是十二阶,却以蛮横的蛮力而着称,足以将一座小山岳撞塌,即便是寻常的化神修士见了,都要暂避锋芒,不敢正面硬撼。
“孽畜!”景凝低喝一声,体内的灵力瞬间灌注到符箓之中。金芒骤然暴涨,竟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只覆盖着金色鳞片的巨拳虚影。拳风卷起漫天沙石,带着化神巅峰修士的恐怖威压,轰然砸向牛骊兽。
牛骊兽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竟有如此强大的杀招,瞳孔骤然收缩,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轰!”巨大的金色拳头正中它的额头,坚硬如精铁的头骨应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