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樱仙子微微颔首,眼底清澈如泉,没有半分骄矜与傲气。
刹那间,聚文堂内不少原本在刻意炫技或高声喧哗的修士都收敛了气焰。仿佛在她这纯净素净的气场之下,任何张扬都成了多余的点缀。
石猛挠了挠头,凑到景云身边,小声嘀咕道:“这樱仙子,真是比画里的仙女还耐看。”
旁边不远处,几个来自小宗门的修士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喝酒聊天。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王师兄狠狠灌了口灵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也顾不上擦,粗着嗓子抱怨道:“你说气人不气人?咱们哥几个守着那破山头,吭哧吭哧修炼了一百年,每天跟搬砖似的练那套《基础吐纳诀》,到现在还在筑基初期晃悠。人家樱仙子呢?掐指一算,满打满算才修炼了二十年,直接就干到筑基巅峰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李师兄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这就是天赋啊。咱们刚入门那会儿,师父就说过,修仙一道,七分看根骨,三分靠打拼。咱哥几个的根骨,顶多算个‘尚可’,人家樱仙子可是百年难遇的先天道体。听说她刚出生时就自带灵气环绕,那起点,咱们这辈子都拍马也赶不上。”
“起点高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还忒刻苦。”一个背着药篓的赵师兄接过话茬,眼神不自觉地往古籍区的樱仙子身上瞟了瞟,“上次我去后山采药,正好撞见她在寒潭里练剑。那潭水冰得能冻裂石头,她愣是从子时站到卯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换了咱们,估计半柱香的功夫就冻成冰棍了。”
王师兄把空酒葫芦往桌上一墩,发出“哐当”一声响:“咱也不是没努力啊!每天卯时起床,亥时才休息,丹药省着吃,法器舍不得换,可这修为就跟钉死了似的,三年才涨那么一丝。有时候真想不通,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李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琢磨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啊,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慢慢熬吧。说不定哪天走了狗屎运,得了本上古秘籍,也能往前蹿一蹿呢?”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苦笑。赵师兄望着樱仙子专注看书的侧影,喃喃自语道:“其实也不全是天赋。你想想,二十年就修到筑基巅峰,除了根骨好,那份心性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换了咱们,要是有这天赋,怕是早就翘尾巴了。”
石桌上的酒葫芦轻轻晃了晃,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山风吹过聚文堂的窗户,带着远处传来的药香,衬得这百年光阴,竟有些沉甸甸的。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樱花瓣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了樱仙子的素白裙摆上。她并未像往常那般翩然离去,反而向前迈了半步,目光落在景云身上时,带着几分此前未曾有过的柔和。
那双清澈的眼眸如含露的星辰,映着景云的身影,轻声重复道:“你要找的,可是《金刚不坏功》?”
景云迎上她的目光,只觉得那目光里似乎有暖意流转,不像初见时那般清冷疏离。他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便见樱仙子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悄然融化了她周身的清冷气息。
“此功的残卷确实存于极北冰原的寒玉洞之中,”她缓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鬓边飘落的一片樱花瓣,“只是寒玉洞凶险异常,洞内酷寒难耐,寻常修士即便知晓方位,也难以抵达洞底。”
说着,她抬眼看向景云,眸中似有微光闪动:“不过,若是有信得过的人同行,相互照应,胜算便会大些。”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连身旁大大咧咧的石猛都听出了几分不同。他悄悄碰了碰景云的胳膊,挤了挤眼睛。
樱仙子却仿佛没有察觉般,继续说道:“三日后卯时,我会在落樱谷口等候。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路前往极北冰原。只是……”她顿了顿,目光在景云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轻声道,“你若是畏惧艰险,不去便是。”
景云迎上樱仙子的目光,略一拱手,声音沉稳而坚定:“多谢仙子告知详情,三日后卯时,景云定到落樱谷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善意与暖意,却并未过多言语,只将那份感激深深藏在语气之中。林舟在一旁暗自点头,对景云的沉稳十分赞赏。石猛则咧着嘴直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樱仙子闻言,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轻轻颔首:“如此,我便在谷中等候你的到来。”
说罢,她才缓缓转身,素白的身影渐渐融入飘落的樱花瓣中。她走得比刚才慢了许多,仿佛有意无意地,留下了一道让人心头微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