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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往日如烟(2 / 2)

它不再是毁灭的象征,而是净化的熔炉。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灾难降临前,那个让他生命彻底转折的午后——东京,新宿区,他工作的那间24小时便利店。

空调单调的嗡鸣,关东煮的蒸汽,收银机枯燥的滴滴声……还有他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厌恶这份麻木,厌恶顾客脸上程式化的冷漠,厌恶这个社会精致外壳下沉重的窒息感。他利用不多的休息时间,去福利院做义工,给流浪汉送饭食,试图抓住一点活着的实感。

他心底始终燃烧着一团不甘的火:为什么生活只能是这样的泥沼?

8月1日,正午12点整。

他刚打开自己的便当盒,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散发着酸馊气味的流浪汉踉跄着进来,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冷藏柜里最便宜的一个饭团。

店员山田立刻发出厌恶的驱赶:“滚出去!臭乞丐!”

就在那一刻,佐藤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悸动席卷全身!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燃烧!

他看到山田君的身体里猛地喷涌出浑浊的黄色光焰!山田的脸扭曲着,死死抓着自己,尖叫:“钱!我的钱!假的!都是假的!”

然后……就在他眼前,山田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般干瘪下去,化作一滩灰黄色的粉末!

他看到那个流浪汉身上爆发出深沉的灰黑色烟雾,眼神瞬间空洞绝望,喃喃着“没希望了……”

身体如同烧尽的木炭,无声无息地坍塌成灰黑的尘埃!

便利店瞬间成了地狱!顾客、店员…身上爆发出各种颜色的光焰或烟雾——深红的暴虐、紫黑的怨憎、浊黄的贪婪……

惨叫声、狂笑声、诅咒声交织!他们互相撕打,或者无声地消亡!

佐藤自己呢?

他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啸:

“虚伪!你帮流浪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可悲的优越感!”

“懦夫!你憎恨这一切却只敢躲在便利店!”

“放弃吧!融入这泥沼!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

“杀!杀光这些冷漠的虫子!你就能获得力量!撕碎这该死的世界!”

灰黑色的绝望、深红色的暴虐、浊黄色的诱惑……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灵魂!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胸口,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爆开、要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他怀里那张昨天在福利院,个智力障碍孩子硬塞给他的、画着歪歪扭扭太阳的涂鸦纸片,硌了他一下。

那个孩子纯净、毫无杂质的笑容,笨拙却努力画出的太阳……像一道微弱却刺破黑暗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濒临崩溃的心神!

“不——!”佐藤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怒吼!他不要变成粉末!不要变成灰烬!更不要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他心底那团不甘的火猛地爆燃!他要活下去!要看到真正的光!要打破这泥沼!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他调动起全部意志,对抗着噬心的业火!想象着那孩子画出的太阳!想象着自己做义工时,那些老人眼中真切的感激!想象着心中对另一种生活的渴望!

那团源于善意与不甘的微弱愿力,在业火的煅烧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剧痛如同海啸!他感觉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哀鸣,仿佛被投入熔炉重铸!汗水瞬间湿透衣服,又迅速蒸腾成白气!但他死死咬着牙,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周围的惨叫声、光焰、烟雾…如同潮水般退去。

便利店恢复了死寂。

只有他,浑身湿透如同水里捞出来,剧烈喘息着,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里传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但……

还有一种奇异的、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在滋生!像干涸的河床下涌出的清泉。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臂的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泽一闪而逝。

锻体一重!业火淬炼,初窥门径!

就在他挣扎着爬起来时,一个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狼藉的便利店门口。

那人身着简朴亚麻长衫,面容沉静,眼神深邃如渊海。他静静地看着佐藤,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刚刚被业火煅烧过、却更加明亮的愿力火种。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的声音平静无波。

“佐…佐藤健。”他喘息着回答。

“跟我走。”没有解释,没有询问。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佐藤几乎没有犹豫。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他刚刚在业火中抓住的那道光。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跟上了那个亚麻长衫的背影,走出了便利店,走进了那个彻底改变的世界。

……

回忆的潮水退去,佐藤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净水池上。这半个月,追随尊者(林风)辗转各地,目睹红莲矗立,业火焚尽沉疴。

而福岛,是震撼的顶点。

他亲眼看着尊者如何以无上伟力,构筑那近乎神迹的净化熔炉。

看着那污秽致命的核废水,在无形的愿力场下,被拆解成最原始的原子;看着致命的放射性核素被强行改变本质,嬗变为无害的稳定物质或固态封印!看着污浊被涤净,化作眼前这汪象征新生的蓝宝石!

原子层面的净化!物质本质的重塑!

这不仅仅是力量,这是对规则的理解,是对“污浊”根源的斩断!是对生命的终极救赎!

佐藤的心,被深深烙印。他理解了尊者留下他的意义。那两枚沉甸甸的玉简,不仅仅是一份技术图纸,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一份改变世界、涤净寰宇的责任。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温润的玉简,感受着里面流淌的星河般繁复的知识。他抬头,望向龙十一小队扎营的方向,眼神沉静而坚定。

如石在渊,静观其变。

等待黎明,静待有缘。

防波堤上,海风呜咽,吹动着佐藤额前沾染尘埃的发丝。他如同扎根于礁石的劲松,身影彻底融入这片被业火与净水洗礼过的土地的阴影里,只余下怀中那足以搅动未来的秘密,在寂静中等待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