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青黛去而复返,脚步匆匆地进了内室,脸上带着未散的忧急。
“主子,”
青黛福了一礼,语速略快地说道,“奴婢去了谢府。是谢老夫人病了!
谢夫人说昨天还是没能瞒住老夫人。老夫人不知从哪个多嘴的下人那里,听说了您掉进冰湖里,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未醒,情急之下,气血上涌,直接晕厥过去了!
请了太医来看,说是急火攻心,需得好生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青黛喘了口气,继续道:“方才奴婢在老夫人榻前,好生哄劝了许久,再三跟老夫人保证,说您已经醒了,身体虽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现下已回咱们自己府里静养了。
奴婢还保证,等她老人家身子好些了,您一定亲自来看她。老夫人这才稍稍安心,用了半碗参汤。”
听完青黛的禀报,程妍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闷又痛。
外有谢瞻下落不明,内有祖母忧思成疾,而她自己,却困于这具虚弱至极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突然之间,就对当年谢瞻双腿重伤、被困于轮椅之上时的心情,有了一种切肤之痛般的理解。
果然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时的他,该是何等的无力与绝望?从顶天立地的将军成了需要人照顾的“累赘”,那份骄傲被硬生生折断的痛苦,定然还伴随着无尽的自我厌弃吧?
可即便是那样一个被困在方寸之间的、被视为“废人”的谢瞻,在她需要的时候,还是给了她那么多帮助和支持,默默得为她铺好了所有路。
甚至这次能安然从沈家回来,都是因为有他,所以才有了她和六皇子的合作,才得以见到皇上,才能被赐予玄一他们的保护。
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兄长,如今却身陷险境,生死未卜。
程妍闭上眼,将涌上眼眶的湿热强行逼退,手中那封来自边关的信,被她无意识地攥得紧紧,纸张边缘都起了褶皱。
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
这具不争气的身体,绝不能成为她的桎梏!
又勉强支撑着过了一日,待到次日午后,窗外天色略显阴沉,刘大勇便风尘仆仆地前来禀报,声音洪亮中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轻松:
“主子,王叔庄子上的屋子已经按您的吩咐收拾妥当了,一应物事都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入住。”
程妍正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闲书,闻言,缓缓将书册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