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巨大的委屈和自责淹没了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向前一步,紧紧地将苏软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她的衣领。
他的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苏软被他紧紧抱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栗和颈间滚烫的湿意。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慌失措或者跟着落泪,甚至连一丝后怕的情绪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让他抱着,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摩着他硬硬的短发,动作温柔而稳定。
巷子外隐约还能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更衬得这死胡同里异常安静。
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苏软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江燃,抬起头,看着我。”
江燃依言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
他以为会看到责备或担忧,却只对上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首先,你不是废物。”苏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字一句地敲在江燃心上,“奶奶生病,是意外,谁都预料不到,也不是你的错。”
“我们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尽全力救治,相信医生,也相信奶奶。”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眼神锐利起来:“至于苏大壮……他该打。”
江燃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软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污蔑我,诅咒奶奶,只打掉他几颗牙,算是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怕给你和家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刚才甚至会帮你递棍子。”
她的语气平淡,眼神里却掠过一丝比江燃更甚的疯狂和狠厉。
她来自那个弱肉强食、毫无底线的地方,对于恶意,她的回击从来都是加倍奉还,只是平时被这个时代的规则和身边的温暖束缚着而已。
“江燃,”她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保护我,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在乎我,把我放在心尖上。”
“我苏软的男人,就该有这样的血性。”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沉,“我们要学会用更聪明的方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拳头是最后的手段,而且要用在关键时刻,确保一击必中,不留后患。”
“像今天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那种烂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她不是在责备他的冲动,而是在教他如何更有效地运用他的力量和愤怒。
江燃看着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听着她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打轻了”的言论,心中翻涌的负面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他媳妇儿……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的镇定和那种隐藏在温婉外表下的狠劲,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头的躁火,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重新埋回她颈窝,蹭了蹭,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我知道了,媳妇儿……以后我……我尽量。”
苏软拍了拍他的背,语气缓和下来:“好了,别想了。我们先回家拿东西,然后去医院。奶奶还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