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载着苏软和江家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风风光光地驶离了破旧的巷子。
那鲜红的尾灯,像两个嘲讽的点,灼烧着苏艳华的眼睛。
院子里刚才还拥挤热闹的人群,此刻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目光复杂地落在了剩下的这对新人身上。
那辆叮当作响的旧三轮车,和刚刚离去的小轿车相比,寒酸得令人窒息。
几个原本围着苏艳华说恭维话的妇人,也讪讪地闭了嘴,眼神飘忽。
这种被对比、被冷落的巨大落差,像无数根细针,扎得苏艳华浑身难受。
她绝不能忍受自己成为被怜悯的对象,尤其是输给苏软之后!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妒火和屈辱,脸上重新挤出一种看似幸福又带点羞涩的笑容。
她故意抬起戴着金戒指的那只手,理了理其实并不乱的鬓发,让那枚小巧的戒指在阳光下尽可能地闪烁。
“哎呀,这车子一走,感觉空落落的。”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还没散尽的人听见,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云淡风轻。
“其实吧,嫁人过日子,排场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真心。”
她说着,深情款款地看向身旁脸色依旧不太自然的刘文斌,举起那只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戒面,声音提高了些,充满了感动。
“就像我们文斌,他虽然就是个小学老师,没什么大钱,但对我呀,是实打实的好!为了给我买这枚戒指,他把家里传下来的、他爸留给他唯一的一块老手表都给卖了!”
她眼圈适时地红了一些,显得格外动情:“这戒指虽然小,克数轻,可能比不上有些人的粗重,但这里头,装的是文斌的全部心意啊!这份情意,比什么都珍贵!你们说是不是?”
她这番“真情告白”,果然起到了一些效果。
一些年纪大的、讲究实在的邻居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艳华这话在理!文斌老师是有心了!”
“是啊,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真心最要紧!”
“小两口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听着这些议论,苏艳华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找回了一些场子。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苏软离去的方向,心想:你坐小汽车又怎么样?江燃那种纨绔子弟,对你哪有真心?不过是图个新鲜!
然而,她这番表演,却一字不落地被一个人听在了耳里。
江燃!
原来小轿车刚开出巷口,江燃就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忘了个事儿!”
他想起他妈千叮万嘱,让接亲的时候给苏家左邻右舍散点喜糖香烟,沾沾喜气,也是礼数。
刚才光顾着看媳妇儿高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连忙让司机停车,跟自己爸妈和奶奶说了一声,抓起车上备好的几大袋高级水果糖和几盒好烟,又跳下车,快步往回跑。
刚跑到苏家门口,就正好听到了苏艳华那番“戒指虽小,心意无价”的炫耀,以及周围人的附和。
若是平时,江燃根本懒得搭理苏艳华这种跳梁小丑。
但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明褒暗贬地内涵他对他媳妇儿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