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头没多废话,让苏软站好,拿着软尺,开始给她量尺寸。
他的手法专业而迅速,一边量,一边问苏软对婚服有什么想法。
苏软根据自己的审美和这个时代的特色,提出了几个要点。
“要端庄大气,但不能过于沉重老气。”
“要突出腰身和颈部的线条,我喜欢简洁的剪裁,但可以在细节处,比如盘扣、衣缘的绣花上做些精巧文章。”
她说话不急不缓,条理清晰,既尊重传统,又有自己的想法。
胡老头听着,偶尔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他做了一辈子衣服,最讨厌的就是客人要么毫无主见,要么指手画脚不懂装懂。
像苏软这样有想法又能准确表达的,很少见。
量完尺寸,胡老头走到里屋,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匹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布料。
当他揭开油纸时,连江燃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那是一种极为正统,浓郁却不刺眼的中国红,布料质地非绸非缎,却比绸更挺括,比缎更莹润,表面有着流水般的光泽,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自身在发光。
“这是‘绛丝’,我年轻时在苏州收的,放了快三十年,就剩这么一匹了。”胡老头抚摸着布料,眼神带着怀念和珍视,“现在的机织料,比不上这个。”
他又拿出几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丝线和一些小巧玲珑造型别致的玉石扣和珍珠扣。
“这些配饰,你看喜欢哪种?”
苏软看着那匹光华内敛的“绛丝”和那些精致的配件,心里明白,胡老头这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她认真地看着胡老头,真诚地说:“胡爷爷,料子和配饰都听您的。您觉得怎么做好看就怎么做,我相信您的手艺和眼光。”
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胡老头十分受用。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虽然很淡。
“行,这活,我接了。”胡老头一锤定音,“十天后来取,保管比你那‘锦绣’做的,强十倍。”
“谢谢胡爷爷!”江燃和苏软异口同声地道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胡老头家出来后江燃看着身边眉眼含笑的苏软,忍不住凑过去,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我媳妇儿就是厉害!连胡老头那块硬骨头都能拿下!”
苏软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但这一次,她手里握着的,是比暗箭更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苏艳华,这场仗,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