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沉默像千斤巨石压在司景年心上。
张阿姨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全扔了……
夫人走的那天下午,我就按她的吩咐,把那箱东西都送到了小区后门的垃圾站。
垃圾站的车来得快,我刚放下箱子,就被拉走送去焚烧场了。”
“焚烧场……”
司景年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
更深的酸楚涌了上来。
他能想象到依诺说“全扔了”时的决绝,也能猜到她转身时藏不住的眼泪。
他抬手抹了把脸,刚要按断通话键,听筒里突然传来张阿姨急促的声音。
“等等!先生,您先别挂电话,我好像想起件事!”
司景年悬在屏幕上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线拽着往上提了提。
“什么事?张阿姨,您快说!”
“就是夫人走的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她卧室的垃圾桶时,在最底下发现了几样东西。
一本相册,还有一本厚皮日记本,
张阿姨的声音渐渐清晰。
“我当时琢磨着,这些八成是夫人舍不得真扔,就捡起来了。”
司景年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因为用力而蜷曲。
“那些东西在哪?”
“相册和日记本就放在夫人卧室的床头柜上。”
“至于那个盒子,看着特别精致,外面是烫金的花纹,还系着同色系的缎带,摸着硬邦邦的,我猜是贵重东西,就小心收起来了,放在储物间靠里的柜子里。”
“储物间……柜子里……”
司景年反复念着这两个词,眼眶瞬间红得更厉害。
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庆幸。
悬在司景年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
他连句“谢谢”都说不完整,匆匆挂了电话就往储物间冲。
储物间积了一层薄灰,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挂在头顶。
他按照张阿姨说的位置,在储物间翻找。
终于在柜子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那个盒子。
深蓝色的丝绒上沾了点灰尘,精致的蝴蝶结已经有些变形,显然被藏在这里很久了。
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可他却死死护着盒子,像护着稀世珍宝。
他抱着盒子走出储物间,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丝绒上的灰,指尖触到缎带时,心脏又开始抽痛。
他屏住呼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袖扣。
他看着这对袖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调匀。
这是 19 世纪末F国皇室御用珠宝匠的手稿复刻款。
铂金材质的基底泛着冷冽的光,主体是两只交颈的天鹅造型,翅膀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幽蓝光泽。
指尖悬在天鹅交颈的弧度上方,竟不敢轻易触碰。
仿佛那冷冽的铂金会烫穿他的皮肤,灼烧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天鹅喙部衔着的一颗圆形钻石。
他颤抖着将两只袖扣轻轻扣合,两颗钻石精准对接,形成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莫比乌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