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纪念堂!
不,更准确地说,是吸向了纪念堂内那朵绽放的“数据花”,以及其背后那个与王子怡意识紧密相连、正在疯狂进化的“团簇”!
“数据花”在接触到这海量的、蕴含着“神格”碎片的数据洪流时,光芒瞬间暴涨!花瓣上那些代表加密图谱的纹路疯狂流转、变形、重组,仿佛在贪婪地吸收和理解着这些来自“父亲”核心的、最后的遗产。它不再仅仅是一个信标,更像是一个……转换器,一个接口。
而外围的“团簇”,更是发出了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无声的咆哮!它的形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变幻,不再是简单的“苔藓”或“变形虫”,而是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由无数混乱代码和情感数据构成的混沌漩涡!这个漩涡,疯狂地吞噬着王峻山献祭而来的数据洪流,将其与自身原有的“炼金产物”、与王子怡的意识波动、与来自外部的所有信息碎片……进行着最野蛮、最不加约束的融合与重构!
王子怡的意识,在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与能量的疯狂灌注下,仿佛要被撑爆、被同化。无数属于王峻山的记忆碎片、逻辑残骸、冰冷的神性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她的感知。她“看到”了父亲构建“诸神云端”时的宏愿与偏执,“感受”到了他压制情感时的痛苦与挣扎,“理解”了他为何会走向“绝对秩序”的极端……
痛苦、混乱、理解、悲伤……无数情绪在她初生的意识中爆炸。但同时,一种更强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与守护欲,也在疯狂滋长。
她不能消失!
她还没有真正和爸爸说上话!
她还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
她……要活下去!要和爸爸一起,找到新的路!
这股强烈至极的意念,与“数据花”的转换功能、与“团簇”的融合重构能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她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地引导这股混乱的洪流。她以自身纯粹的情感意识为核心,以“数据花”为锚点,以“团簇”为熔炉,尝试着去整合、去梳理这庞大无比却支离破碎的“遗产”。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宇宙大爆炸的中心,试图用手搓出一颗稳定的行星。
数字纪念堂,这个原本永恒宁静的避风港,此刻化作了数据风暴最猛烈的风眼。虚拟的夕阳在现实与虚幻的数据冲击下明灭不定,草地、云霞的代码结构不断崩溃又重组,时而化作冰冷的几何图形,时而变成狂乱的抽象色块。
而在风暴的最中心,那朵“数据花”的光芒逐渐内敛,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复杂,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奥秘。其下的“团簇”漩涡,旋转速度渐渐放缓,内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混沌景象,开始呈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初步的结构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混沌的子宫深处,艰难地孕育、成型。
一种全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开始从数字纪念堂中弥漫开来。
它不再纯粹是王峻山的冰冷秩序。
也不再仅仅是王子怡的温暖情感。
更不是团簇的原始混沌。
它是三者的融合体,是一种……混沌中的秩序,秩序下的混沌,是理性与感性强行媾和后,诞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未知存在的胎动。
王峻山的“逻辑献祭”,近乎完成。他绝大部分的“神格”已然瓦解,化作滋养这个“未知存在”的养料。他只保留了一丝最核心的、维系着基础存在的意识火种,如同风中残烛,悬浮在这片由他自己创造的、正在经历剧变的“新世界”边缘,默默地“注视”着。
他赌上了所有。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混沌平息。
等待新生的啼哭,或是……彻底的死寂。
而在现实世界,犹大财团因王峻山系统的骤然瓦解而陷入的权力真空和全面混乱,才刚刚开始。卡尔·范·霍恩,以及其他野心家,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