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白衣胜雪的身影穿过层层仙界修士，像一道无视阻碍的光。身边的修士们纷纷下意识避让，有人眼神复杂，有人窃窃私语，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阻拦——刚才他震开弟子的灵气威压还在众人心头萦绕，更别提那一句“我的徒弟，我自己来见”带来的震撼。
“拦住他！快拦住他！”凌昊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沈清弦如此“明目张胆”地偏向魔种。他猛地往前冲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抓沈清弦的衣袖，想把他拽回来。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衣料时，沈清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得像雪峰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无形的威压，瞬间将凌昊笼罩。凌昊只觉得浑身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凌长老，自重。”沈清弦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的事，你管不着。”
说完，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凌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的修士们看他这副狼狈模样，憋笑声此起彼伏，刚才被煽动起来的狂热彻底烟消云散。
“哈哈哈，凌长老这是被仙尊吓破胆了吧！”小老鼠魔物扒着銮驾边缘，笑得直蹦，“我就说他连灵猴都打不过，还想拦师尊，简直是自不量力！”
小蝙蝠魔物也跟着起哄：“就是！师尊一个眼神就能搞定他，哪用得着动手！凌长老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好笑了！”
黑甲忍着笑，低声呵斥：“别胡闹，保持威严！”可他自己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凌昊这副模样，实在太解气了。
沈清弦穿过仙界守军的阵列，一步步走向魔军。魔军们个个屏住呼吸，眼神里满是敬畏，纷纷往后退，把通道让得更宽。他们之前虽听说过清弦仙尊的威名，却没想到这位仙尊如此霸气，居然敢孤身一人走进魔军阵中。
“师尊好厉害啊！比话本里的英雄还厉害！”一个年轻的小魔兵小声嘀咕，被身边的老兵拍了一下：“别说话，尊重仙尊！”
九头远古魔龙感应到沈清弦的气息，纷纷低下头颅，发出温和的呜咽声，原本狰狞的模样变得温顺起来，龙眼里的红光也柔和得像温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慑力。
就在沈清弦走到銮驾前百米处时，銮驾的门缓缓打开了。
一袭黑袍的萧烬立于门口，衣袍上的魔神符文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却没有丝毫戾气。他的猩红魔瞳里，没有了统一魔域时的杀伐果断，没有了面对仙界时的冰冷威严，只剩下纯粹的温柔与藏不住的期待，像个终于等到归家之人的孩子。
他瘦了些，轮廓也比以前更硬朗了，眉宇间多了几分魔尊的霸气，可看向沈清弦的眼神，依旧是当年那个依赖师尊的小徒弟的模样，满是孺慕与牵挂。
沈清弦停下脚步，在阵前站定。
一边是黑压压的魔军，魔气沉沉却纪律严明；一边是金光闪烁的仙界守军，神色复杂却不敢妄动。中间隔着跨越仙魔的距离，隔着生死别离的过往，沈清弦与萧烬遥遥相望。
四目相对。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复杂的言语，甚至没有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风停了，雪也不再飘落，仙魔两军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两人身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清弦的眼底渐渐泛起水光，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思念、担忧、愧疚，在与萧烬眼神交汇的瞬间，全都涌了上来。他想起诛仙台上那虚假的一剑，想起萧烬“死”后自己的苦守，想起得知他成为魔尊时的欣慰与担忧，想起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与重重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