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轻声宽慰道:“你在刑讯中始终坚持事实真相,程先生受刑并非你之过错,不必过分自责了。
因这次科考案,你前途尽毁,再也无法踏入仕途,一身才华着实可惜。
但人生漫长,为官之路也未必就是最佳选择。
望你回乡之后亦能找到谋生之道,发挥书画才能,莫辜负程先生对你的一番厚望。”
唐寅向我再三拜谢,起身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着若当年程彦并未与他相识,恐怕一切皆不会发生了。
世事难料,是缘是孽,谁又能预知呢?
朝辞紫绶卸尘鞍,
杖履青山意自宽。
笑看浮云官场远,
故园花盛待吾还。
“什么?辞官?长安,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刘健和谢玉得知我要辞官,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官?”刘健问道。
“不想做了呗,官场里没一个好人,当然啊,除了你们二位。我想和梦徽一起归隐田园。”我直言不讳。
“篁庵是被罢了官,可是你又没被罢官。长安,你入阁已有五年,岂能说走就走?
陛下每每召见,都是我们三人一起,你若走了,就剩我跟‘刘木头’两人,皇帝肯定不会同意的。”谢玉道。
“辞官乃大事,长安,你务必慎重考虑,万不可拿仕途前程开玩笑。”刘健神色严肃地说。
“我无心朝政,就算人在这里心也不在。二位不必再劝,我去意已决,长安感谢二位多年来对我的关照和帮助,这就回去写奏折向皇帝请辞。”
谢玉望着我离去,对刘健说:“长安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想要辞官?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贸然离去,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篁庵因科考一案受到牵连,被迫致仕,他们二人从年轻时便形影不离,生死同心。如今一人走了,另一人岂能独留?不过我有预感,他这辞官的想法未必能如愿。”刘健微微叹气。
过了几日,我给程彦定制的轮椅送来了,我赶紧命李由装上大车,就心急火燎地直奔他府邸而去。
九方无恒正在给他喂药,我见他气色依然不好,面容比上次来时更加憔悴枯槁,着实有些担心了。
忙从无恒手里接过汤药,说:“无恒你下去吧,我来喂他喝。”
无恒望了望程彦,见他点了点头,作了揖便离开了。
“这几日休息得如何?怎么感觉一直不见好呢?”我关切地问他。
“其实治与不治也无甚区别,我心里是清楚的。”程彦淡淡道。
“你又懂了?这小吕大夫的医术尚可,但总让人觉得不如他老子那般妙手回春。梦徽,要不我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给你瞧瞧?”
“那就不必了吧,我刚被罢了官,他们若知晓是来给我看病,又叫你担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