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见了我们,连忙回礼,恭敬道:“李先生好、夫人万福。今儿还是讲《尚书》,刚开始讲《汤誓》。”
“《汤誓》意在告喻众人吊民伐罪之理,对于孩童来说,理解起来似乎难度偏大,先生要不换几篇生动易懂的文章解读,或许会更好?”我向他建议。
胡先生听了,微微摇头,解释说:“李先生有所不知,私塾里的孩子年龄长幼不一,基础也参差不齐。
其他孩子还在为背诵《论语》发愁呢,令郎颖悟绝伦,给他讲《尚书》都还觉得不过瘾,区区《汤誓》,皓先早已融会贯通,实在是大才,大才啊!”
园子里的私塾也是从旧宅搬过来的,平日里夫子们就在这儿给长喜、盈儿和小皓先授课。
这几位夫子,不是以前的老监生,就是中了举人却又厌倦官场,选择一心治学的,个个都是学识渊博之人,口碑甚好。
邻里同僚或是相熟之人,都乐意把自家孩子送来读书。
加上四五个年龄相仿的伴读书童,共有一十五个孩子,每日都在一起上学念书。
过了几日,朱琦一大早便带着小满和小意来到书院。
也不管这会儿是不是在上课,径直走进讲堂,脆生生地对夫子说:
“今日请夫子先回去吧,不用上课了。”
几个顽皮的学生一听不用上课了,立马把书本一扔,欢呼雀跃起来,讲堂里顿时闹哄哄的。
夫子摘下目镜,起身向朱琦微微鞠躬,然后便离开了。
其他孩子都在嬉笑打闹,唯有小皓先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朱琦走到他身旁,小皓先抬眼望了望她,问道:
“朱夫人把夫子赶走,难不成要亲自给我们授课?”
“有何不可?”朱琦笑着应道。
“我刚抄写完这篇曹孟德的《观沧海》,夫人可否为我诵读一遍?”
小皓先拿起桌上刚抄好的纸,递给朱琦。
朱琦心里清楚自己不识几个大字,脸上虽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把诗拿起来看。
可翻来覆去,也就只认得“日、月、东、水、木”等几个简单的字,哪里能读得出来。
只好放下纸,对着小皓先憨笑道:“呃……要不咱教点别的?”
小皓先一眼就看出她不会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蔑视,接着又说:
“那夫人可否为学生解释一下《女诫》《专心》篇中的‘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琦压根儿就没读过什么《女诫》,哪里懂得诠释啊,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实承认:“不会。”
小皓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继续问道: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是哪位词人所写,夫人总该知道吧?”
“是……苏东坡吗?”朱琦只知道一个苏轼,实在想不出其他词人了。
谁知刚一回答完,顿时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