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侯府。
夜幕西垂,书房里昏暗无光,陆迟砚坐在桌案后面,向来温和俊朗的眉眼间一片沉寂,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出神情。
文谨敲了敲房门,轻声推门而入。
屋子里太黑,文谨借着窗外的光将灯台点亮,恭敬候在一旁。
良久,陆迟砚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三皇子说什么了?”
文谨上前,将一封信放在桌案上,“公子,三皇子命人送来了此信。”
陆迟砚看着桌上的信封,伸手拿了过来。
信里无外乎是指责之言,陆迟砚看完,将信纸放在烛台上点燃。
火苗发出轻微的声响,陆迟砚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查到云舟公子的出城记录了吗?”他问道。
文谨摇头,“小的已经查过,并没有云舟公子进出城的记录。”
那便说明,此人仍在京中,甚至并非什么海洲商人,而是京中人士。
“公子,这云舟公子会不会是......晟王的人?”文谨猜测。
“不会。”陆迟砚看着案上的白玉镇纸,“若是裴聿徊想要金矿山,他不会这般麻烦,直接抢走便是。”
更不会大费周章将金矿山禀报给尹仲衡,绝了旁人觊觎的心思。
由此看来,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从金矿山中捞到好处,很明显每一步棋都是冲着他来,可他在朝中并未得罪任何人......
陆迟砚移开视线,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
云舟公子,你到底是何人......
入夜,金水河畔。
千百盏灯照亮夜空,在墨色水面上投下流动的鎏金光带,河岸边人声鼎沸,琵琶的珠玉之声从每一扇雕花窗棂中溢出,婉转琴音与软糯娇笑声相互交织,夜晚的寂静在这奢靡之地不见分毫。
这里,是京中出了名的销金窟。
姜韫手执折扇,墨发用金冠束起,一身赤缇色长衫配以玉带,衬得她愈发风流倜傥。
今日她并未像前几日般刻意装扮,只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束。
莺时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跟在姜韫身后打量着这烟花柳巷,表情怪异。
“小......公子,您说的带奴才出门,便是来这里啊?”莺时不适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姜韫“啪”地打开折扇,一边摇晃一边笑着同倚着栏杆的姑娘们打招呼。
“怎么,这还不是个好地方?”姜韫低声笑道。
莺时咬了咬唇,“您是女子,扮作男子来这种地方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您有磨镜之好?”
“想什么呢你!”姜韫收起扇子“啪”一下敲到莺时的头上,“我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要做。”
“哦......”莺时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懂有什么事非要来这烟花之地才行。
姜韫一路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高楼前,这是京中最大的花楼——醉月楼。
姜韫勾了勾唇,抬脚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