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舒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加之这些年来沈老夫人对大房的厌恶,五年前她便将管家权交到了二房孟氏的手中,也算是向沈老夫人示好和安抚。
这五年来,孟氏手里紧紧把持着镇国公府的每一项庶务,不论是采买亦或是人情往来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才可,俨然一副镇国公府女主人的姿态。
镇国公府的账目事无巨细,每一笔银钱的进出都记录详细,因此五年来的账本多如小山。
凭借姜韫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完,莺时在一旁帮她的忙。
姜韫看完几本账册,心中有了大概。
她将一本账册中的几处开支圈出来,看向莺时,“你多留意这几个地方。”
“奴婢明白。”莺时应下,快速查阅起来。
莺时是王嬷嬷的女儿,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只比姜韫小两岁,姜韫幼时读书时,她便跟着在旁边识字。
虽说作不出诗句文章,不过看账本做筹算还算得心应手。
主仆二人接连看了三日,才将所有账目捋顺清楚。
看着府上的开支簿,莺时忍不住感慨,“奴婢竟不知,整个镇国公府一年竟要花费这般多的银两......”
姜韫摩挲着纸上的字迹,面色淡淡。
账目清晰明了,每一笔支出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不过......
“莺时,去叫吕管事过来。”姜韫开口。
莺时连忙应声,“奴婢马上去!”
莺时刚离开不一会儿,接连三日外出的霜芷终于回来了。
“小姐,七里街那边已经办妥了。”霜芷压低了声音说道。
姜韫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莺时带着一位中年男子来到了书房。
来人身着青色长衫,身材细长高挑,面庞瘦削,唇边留两撇胡子,一双吊梢眼透着精明。
“大小姐,您找老奴。”吕管事拱手行礼,语气里隐约带着一丝不耐烦。
姜韫的目光从他身上的青衫扫过。
衣裳颜色很是普通,不过材质却是价格偏昂贵的细棉布,以他在镇国公府领的月钱,怕是很难穿上这样好的衣裳。
姜韫迟迟没有开口,吕管事只好一直弯腰低着头,维持着作揖的姿态,腰间隐隐泛酸。
他咬了咬牙,心中不住地咒骂姜韫。
放眼整个镇国公府,哪个下人不对他毕恭毕敬的?连老夫人都对他客客气气,她竟敢给他下马威......
良久,姜韫掀了掀唇,“吕管事何故一直行礼?快快起身。”
吕管事忍下心里的咒骂,站直了身子,抬手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
他看了眼旁边的椅子,想要坐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韫恍若未觉,她随手拿起一本账册,淡淡开口,“今日请吕管事来,是想问一些府上开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