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刺史眉头微蹙,打量凌云道:“你便是凌云?”
“正是下官,今日特来报到上任。”
“嗯。”崔刺史淡淡道:“尔既来之,则好自为之罢。”说罢,便转身入内,留下这句让凌云摸不着头脑的话。
眼见州衙最大的主官对自己竟是这般态度,凌云心中无奈,只得再去拜见顶头上司——赵司马。毕竟他的职衔是“分理司马厅事”。
赵司马见到凌云,点头道:“凌录事来了。”
说实话,凌云此刻很想揪住这老翁质问一番。你自个儿在州衙人憎鬼厌也就罢了,为何要拖我下水?明知自身处境,却偏要拉我这不明就里的人喝茶,究竟是何居心?他强压冲动,拱手道:“下官凌云,见过司马大人。”
赵司马似乎看出他的不满,善解人意道:“老夫知道,凌录事对此番官职安排心有不满。然则,此事也怨不得老夫。”
不怨你怨谁?难道怨我当时鬼迷心窍去喝你那杯茶?凌云心中愤懑,面上却不敢表露,只道:“为朝廷效力,下官岂敢有不满。”
赵司马继续道:“事非如此简单。崔使君虽有不是,却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原本录事参军属下有位老录事,年过四旬,不愿余生继续埋首于州衙案牍,虚度光阴。恰逢此次吏部特例,允各州自行流转县尉,他便想借此机会,谋个外县县尉之职,也好过过掌印一方的瘾头。故而,便将他这录事之位腾了出来,与你对调。”
原来如此?但这似乎并非关键所在,凌云仍觉赵司马在推脱责任,心中愈发鄙夷。
“当然,事亦非止于此。”赵司马话锋一转,“凌录事你在地方上也算有些诗名,崔使君亦知你与沈文沈大官人有些交情。而崔使君他……乃是当年沈大官人祖父最小的门生,关门弟子。沈家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故而,崔使君也曾问过沈大官人的看法。”
听到此处,凌云抬起头,仔细聆听。怎么又牵扯到沈大官人了?
“而沈大官人却对崔使君言道,就让凌云来州城任职罢,越清闲越好。正好州衙有录事欲外放,便将你调换过来了。”赵司马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云一眼,“依老夫看,你的运气不错,分到老夫这里。日后,你大概便会庆幸了。”
“竟有此事?”凌云失声道。
赵司马微微一笑:“老夫何必骗你?若不信,可自行去问沈大官人。”
凌云一边暗骂这老狐狸脸皮厚,来到你这门可罗雀、毫无实权的冷灶也算运气好?一边对沈文颇为气愤,即便不肯帮忙,也不该故意帮倒忙才是。
州衙后衙与前衙以一条巷道相隔,州中主要官员皆在后衙有住所。凌云也分得一个三间房的小院暂居。饮食无须担忧,州衙设有公厨,有专司炊事的吏员。
安顿已毕,已是下午。凌录事越想越气,便想着去找沈文问个明白。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的仆从便到。只见沈文派了家仆送来请柬,消息倒是灵通。凌云拆开一看,是沈文在城中“望海楼”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凌云自然应下。那仆役得了回信,便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