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听得是哭笑不得。他走到公案后,瞥了一眼那幅作为证物的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这确实是他唯一的“墨宝”真迹无疑!当初为了打发张老六,随手写了“心诚则灵,有求必应”八个字,本意是让他拿去糊弄香客,没曾想这厮竟敢拿去卖钱!还惹出了官司!
他目光冷冷地扫向跪在地上的张老六,心中火起!好你个张老六!当日给你字,是让你有个由头还回那十两银子,彼此留个台阶下!你拿去当厕纸爷都不怪你!可你竟敢拿出去售卖,还四处宣扬是“凌探花真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张老六感受到凌云目光中的寒意,吓得浑身一哆嗦,心中叫苦不迭。他也是没办法,之前为祈雨之事投入太多,血本无归。那日孙员外找上门,愿出高价买“凌探花墨宝”,他一时财迷心窍,没多想就卖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云强压怒火,转向周典史,沉声问道:“周典史,若判定此字为假,庙祝欺诈良民,按律…该如何处置?”
周典史一愣,没料到凌云会如此问。他偷瞄凌云脸色,心中嘀咕: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狗血剧情?嘴上却不敢怠慢,恭敬回道:“回大人,按《唐律疏议》杂律篇,以伪劣之物欺诈,赃物价值不满绢匹者,杖十,并追赃还主。”
凌云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张老六一眼,心中暗道:回头就找王明府说道说道,非得免了你这庙祝之职不可!他随即对周典史道:“既如此,便依律判决吧!此字…确是赝品无疑!张老六欺诈之行,证据确凿!”
此言一出,张老六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孙员外则是喜出望外,连忙叩谢:“多谢凌大人!多谢凌大人主持公道!”
案件了结,孙员外得了赔偿,心中舒畅。他家中经营书坊,深知如今承平日久,盛世收藏之风渐起。凌探花名头响亮,真迹却极少流传,颇具收藏潜力。虽嫌凌云年轻,等其“身后大涨”周期太长,但若能结个善缘,亦是美事。他上前巴结道:“凌大人明镜高悬,令人敬佩!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作个东道,聊表谢意?”
凌云见这孙员外刚受了委屈,却如此识趣,更重要的是“收藏他的字画”,态度便和蔼了几分,问道:“孙员外不必多礼。听闻员外家中经营书坊?”
孙员外连忙答道:“正是!寒舍主营刻版印书,也兼营一间小织房,聊以糊口。”
“织房?”凌云听到这两个字,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来了精神!如今长街镇丝织业风波未平,正需多了解行业内部情况。这孙员外既是本地乡绅,又涉足织造,或许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他脸上笑容更盛,拱手道:“孙员外雅趣,凌某佩服。本官请你喝茶,请教一二。”
孙员外受宠若惊,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怎敢让大人请,在下新得些雨前龙井,大人肯赏光,寒舍蓬荜生辉!在下家住前门巷东头第三家,恭候大驾!”
“前门巷?”凌云觉得这地名耳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那不正是赵巡检赠予他那座三进婚房所在的巷子吗?也是赛金花新搬去的地方!这倒是巧了。
“好,前门巷,凌某记下了。”凌云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