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道音落下!
“嗡——!”
那万千纯净灵魂仿佛听到了至高无上的敕令,感受到了那不容置疑却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它们不再仅仅是光点,而是齐齐显化出模糊的、虔诚跪拜的牛族虚影!
无以计数的灵魂虚影,朝着惊蛰的方向,朝着那冥冥中为他们洞开的轮回通道,发出了无声却撼天动地的感激与叩拜!
这一刻,信仰之力与解脱的喜悦交织,形成一股纯净而庞大的愿力洪流,冲霄而起!这股愿力并非针对惊蛰个人,而是对他所践行的那条“雷霆度化”之道的最高认可!
三十三重天,紫霄宫。
正在对弈的启源天尊·明灯与花令仪,同时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明灯那蕴含万界的重瞳之中,清晰地倒映出下界苍月岛牛魔寺庙中的景象。
看着那万千灵魂虔诚跪拜、感激往生的画面,看着惊蛰周身那圆满初成的雷霆道韵与那自衍的渡厄符箓虚影,他那亘古平静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抹真正愉悦而欣慰的笑容。
“呵呵……”他轻笑出声,看向对面同样面露讶然与欣喜的花令仪,“夫人,你看这小子。”
花令仪美眸中流光溢彩,掩唇笑道:“确是出乎意料。本以为他需经历更多磨难,方能触摸神道门槛。没想到,因这牛族之劫,竟让他于杀戮中悟得慈悲,于毁灭中见得新生,一朝明悟,直接踏入了神界之门,连自身道心都凝聚得如此……正大光明。”
明灯颔首,眼中满是欣赏:“雷霆之道,向来刚猛易折,难容他念。他能悟出‘度化’真意,衍出‘渡厄’神通,此子心性、悟性、机缘,皆是上上之选。看来,你我想不多关照他几分,都不行了。”
他放下棋子,袖袍轻轻一拂。“走吧,夫人。如此盛景,当亲临一观。顺便,也去看看咱们那肉身。”
两位至高神明相视一笑,身影如同梦幻泡影般,自紫霄宫中悄然淡去。
为避免真身降临引动整个玛法世界法则震荡、众生跪伏,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由玄夜与夏雨看守的、位于苍月岛翡翠园的——他们寄存于凡间的肉身。
下界,牛魔祭坛大殿。
度化的光辉渐渐平息,万千灵魂已安然踏入轮回。
愿力消散,大殿内重归寂静,却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少了几分阴森,多了几分祥和。
惊蛰做完这一切,周身道韵彻底内敛,仿佛返璞归真。
他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向了场中最后,也是最初的因果——那位眼神复杂、伫立原地、不知是悔是恨是愧还是不甘的牛魔王,云稷。
“我心雷问道,道心初成。接下来的,便是了却这最后的因果。”惊蛰心念一动。
他周身那令天地色变的雷霆威压与天道符文已尽数收敛,他站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中残留的紫意与刚刚凝聚的道心,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他看向云稷,目光平静,没有胜利者的倨傲,也没有对情敌的憎恨,只有一种洞悉因果后的澄澈。
云稷也看着他,这位雷霆之神,这位恩琪名正言顺的夫君。
金甲染尘,俊美的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深深的落寞,那双曾炽热如火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只剩下复杂的灰烬。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低垂着,再无之前的锋芒。
惊蛰缓缓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沉寂:“云稷。”直呼其名,没有前缀,没有尊称,如同呼唤一个平等的对手。
云稷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抬起头,迎上惊蛰的目光。
“我之心,已明。”惊蛰继续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雷霆之道,在于荡涤与新生。而你我之间,这场因琪儿而起的因果,也当有个了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被敖子诺护住、依旧昏迷的恩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与温柔,随即重新看向云稷:“你,爱她。”
不是疑问,是肯定。
云稷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沙哑的苦笑:“是。我爱她。”
他承认得干脆,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坦然,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真心,“从听到她歌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我云稷此生,唯一想携手同行之人。”
惊蛰点了点头,并未动怒,反而问道:“那你可知,何为爱?”
云稷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爱是占有!是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身边!是哪怕与世界为敌,也要守护她的笑容!为了她,我可以化身成魔,可以与恶魔融合,可以付出一切!” 这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激烈而纯粹的信条。
惊蛰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缓缓摇头。
“那是执念,是欲望,是燃烧自己的疯狂。或许源于爱,但,并非爱的全部,更非爱的真谛。”
他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冲刷着云稷激烈的心防:“爱,首先是尊重。”
“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灵魂。”
“你将她掳来,囚于此地,以他人性命相胁,逼她顺从。这,是爱吗?这不过是满足你一己私欲的掠夺。”
云稷脸色一白,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惊蛰继续道,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爱,亦是成全。”
“若她心有所属,若她的幸福不在你处,真正的爱,是放手,是祝福,是看着她走向她选择的道路,哪怕那条路上没有你。”
“你的爱,像一团烈火,想要将她吞噬,与你一同燃烧。而我的爱,愿化作清风,护她周全,许她自由,让她在自己选择的天空下翱翔。”
他看向恩琪,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与琪儿,两情相悦,彼此认定。此心,天地可鉴。你强行介入,带来的,只有她的痛苦、恐惧,以及此刻……这濒死的重伤。”
云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气息微弱的恩琪,心脏如同被狠狠刺穿,所有的偏执与疯狂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开始寸寸碎裂。
他回想起恩琪看他时那恐惧疏离的眼神,回想起她宁愿绝食也不愿妥协的倔强,回想起她濒死前那句“放了惊蛰”的哀求……他所谓的爱,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
“我……” 云稷的声音颤抖了,他踉跄一步,金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只是……只是太爱她了……我控制不住……”
“爱,从不该是失控的借口。”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