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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回 十年隔世陪伴路,深院孤魂动心魄。(2 / 2)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或许只是漫无目的探索的必然结果,在感知中又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璃月固执地认为是六年,惊蛰则掰着手指头坚持是七年,而这片幻境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真实流逝的,是整整十年)

他们在十年后的这一天,终于抵达了这片血色桃源的*核心*。

不再是无穷无尽的花树和偶尔暴怒的神兽。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坦、被精心打理过的区域。

中心,是一座与周围妖异美景格格不入的建筑——一座标准的四合小院。

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样式古朴雅致,带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然而,时光(或者说幻境的法则)显然并未放过它。朱漆的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露出朽木的本质,半扇门板歪斜地耷拉着,仿佛一只疲惫睁开的眼,无声地诉说着荒凉。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惊蛰和璃月的心。这十年间,除了彼此,他们从未见过任何属于“人”的痕迹。这座小院的出现,如同死寂深海中亮起的一盏孤灯,带来希望,也带来更深的寒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强烈的好奇。

他们握紧武器(惊蛰的魔杖,璃月的暗影之刃),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扇破败的门扉,踏入了院中。

院内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杂草丛生,没有落叶堆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尘不染,角落里的石桌石凳摆放整齐,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院中甚至还开辟了几方小小的花圃,里面生长着一些外界常见的、颜色素雅的药草和花卉,在血色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正房、东西厢房的门都紧闭着。

他们选择了正房,轻轻推开。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屋内景象映入眼帘。

没有想象中的蛛网灰尘,没有腐朽破败。

一切都整洁得令人心悸。

家具是上好的红木所制,桌椅、书架、梳妆台一应俱全,擦拭得光可鉴人。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泛黄的书籍和卷轴。

梳妆台上,一面打磨光滑的铜镜映出他们惊愕的脸庞,旁边还放着几个小巧的胭脂盒和一支玉簪。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墨香、药香和一种早已消散的脂粉气息。

这不像一个被遗弃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主人刚刚出门、随时可能回来的家。

然而,目光移向内室的床榻,所有的温馨假象瞬间被打破。

一具人类的骸骨,静静地躺在铺着素色锦被的床上。

衣服早已经化成灰烬的骨骼纤细,保持着一种侧卧蜷缩的姿势,仿佛在睡梦中抵御着某种寒冷。

骷髅的头骨微微低垂,空洞的眼窝望着床头某个方向。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孤独。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为尘土,只有几缕干枯的长发还缠绕在枕边。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空了的茶杯,杯底残留着一点深褐色的茶渍。

璃月站在门口,身体如同被冻僵一般。

她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具骸骨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共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百年?千年?……不,或许是更久。

这个女人,就在这座精致的小院里,在这样一个永恒美丽却死寂的牢笼里,独自生活,独自等待,独自老去,最后独自化为枯骨。

她打理着庭院,阅读着书籍,梳妆打扮……她在等待谁?

还是……仅仅是为了对抗这无边的孤寂,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仪式感?

炼丹炉在耳房沉默,锻造台在西厢蒙尘,纺织机在东厢静立……

她似乎尝试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只为填满这漫长到绝望的时光。

璃月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这会不会就是她和惊蛰的结局?

在这永恒的血色桃源里,重复着这个女人的命运?

孤独地生,绝望地等,无声地死?

“不……”一声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叹息,从璃月紧咬的唇间溢出。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门框上,身体微微颤抖。

惊蛰也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悲凉。

他默默走到璃月身边,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神传递着询问和关切。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仔细检查了骸骨和周围的环境。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或信息。

就像……就像生命之火在无尽的等待和孤寂中,悄然熄灭了。

“我们……把她安葬了吧。”惊蛰的声音低沉而肃穆。

他无法想象这位前辈经历了什么,但给予她最后的安宁,是生者唯一能做的。

璃月含着泪无声地点点头。

两人在屋后选了一处开满素雅小花的向阳坡地,用院中工具挖了一个深深的墓穴。

惊蛰小心地将骸骨用干净的锦被包裹好(那是屋内唯一能找到的、还算完整的布料),放入墓中。

璃月则默默地从院中摘来几束清雅的药草花,放在墓前。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堆和几束花,在漫天的血色花瓣下,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庄重。

安葬完毕,两人再次回到小院,沉默地巡视着。

炼丹炉冰冷,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处理好的药材。

锻造台旁的铁锤和铁砧静静相依。

东厢的纺织机上,还挂着一匹织到一半的素色锦缎,梭子停在半途,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璃月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的织机,看着那匹未完成的锦缎,想象着那个女人日复一日坐在这里,将无尽的孤寂和渺茫的希望,一梭一梭地织进经纬之中……她再也控制不住。

积蓄了十多年的压抑、对未来的恐惧、对自身处境的绝望、对身边少年那无法言说又日益炽热的情感……

还有此刻被这具无名枯骨彻底引爆的同理心和悲悯,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滑过她苍白的面颊,浸湿了面具的边缘。

她背对着惊蛰,肩膀抑制不住地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脆弱。

惊蛰被璃月突如其来的崩溃惊呆了。十年间,他见过她受伤、愤怒、羞赧、甚至绝望,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地哭泣。

那压抑的哭声,像细密的针,扎在他心上,让他手足无措。

“前辈?璃月?你怎么了?”惊蛰慌忙走到她身边,笨拙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怕唐突了她。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慌乱和心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刚才安葬那位前辈,让你难过了?别哭啊……你看,我们不是把她好好安葬了吗?她……她只是睡着了,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璃月听着他这幼稚又真诚的安慰,哭得更凶了。

她猛地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惊蛰那张写满担忧和懵懂的俊脸。

十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依旧带着少年的纯净和神性的光辉。

她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那句在心底呐喊了无数次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惊蛰……你这个木头!笨蛋!如果你这几年里,哪怕再勇敢一点点,主动一点点,不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试探……也许……也许我就……我就给了你了!我就不用再背负着那些枷锁,不用再害怕未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