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石感受到了那气息,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只能死死抓住离歌肩膀。
“离…离歌…”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气息…那是什么…好…好可怕…比上次封魔谷的恶魔…还可怕…一万倍…不…是…是…”她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离歌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冰凉的发顶,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洞穿虚空的冰冷预感,一字一句,如同寒冰砸落:“我看见了,有个域外天魔…醒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元帅府的屋顶,穿透了比奇皇城喧嚣的灯火,穿透了玛法世界脆弱的天空屏障,看到了那在无尽黑暗深渊中缓缓睁开、倒映着宇宙星辰寂灭景象的冰冷巨瞳。
静室内,珠光摇曳,方才的旖旎春情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离歌怀抱中香石压抑不住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颤抖。
窗外,守护结界上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毁灭降临的序曲。
而外域混沌黑洞中。
塔尔塔洛斯庞大的、由凝固黑暗与痛苦灵魂构成的身躯,在混沌黑洞的虚无中缓缓调整着姿态。它那对遮天蔽日的腐化膜翼猛地向下一扇!
无声的黑暗风暴席卷,将周围最后残留的混沌物质彻底吹散、湮灭。
它的头颅,狰狞地转向玛法星球的方向,深渊巨瞳中燃烧着吞噬一切的贪婪火焰。一个微小的、却代表着终极灾厄的黑暗源头,开始向着那片孕育着光明与生命的蔚蓝星辰,移动了。
苍月岛翡翠林。
忙碌了又一天新房布置的明灯,依旧拥着花令仪,立于水畔看新家上空的夜景。
花令仪正兴奋地指着天空一朵新升起的、形似并蒂莲的焰火,小脸红扑扑的:“明灯明灯!快看那朵!像不像我们!”
明灯含笑低头,正要顺着她的话语逗弄几句,指尖还缠绕着她一缕柔滑的发丝。
嗡——!!!
那源自宇宙法则层面、直接撼动灵魂根基的恐怖悸动,毫无征兆地降临到明灯的神石上!
明灯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漾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亿万载时光的…了然。
明灯没有像其离歌那样惊惶四顾,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花令仪惊恐的小脸。
只是那原本映照着花令仪绝世容颜、温柔宠溺的异色双瞳,在瞬间变得无比深邃、无比悠远。瞳孔深处,仿佛有整个宇宙的星河在加速旋转、坍缩,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洞悉一切的幽暗。
那幽暗的深处,清晰地倒映出一幅超越凡人想象的景象——
遥远的、连神念都难以轻易抵达的宇宙黑暗尽头,那片连星辰都为之避让的混沌黑洞核心。
一头庞大到足以填塞星河、由凝固黑暗与痛苦灵魂构筑的狰狞古龙,正缓缓舒展它那对遮天蔽日的、流淌着粘稠黑暗与哀嚎虚影的腐化膜翼。它深渊般的巨瞳,正穿透无尽虚空,带着贪婪与毁灭的冰冷意志,死死地锁定着这颗蔚蓝色的星球,玛法!
塔尔塔洛斯…这头在宇宙鸿蒙初开时便与初生光明纠缠、最终被放逐于永恒黑暗源头的混沌古龙…它醒了。
而且,正循着沃玛那点可怜巴巴的“信号烙铁”,朝着玛法,来了。
“呵…”
一声极轻、极淡、带着一种奇异韵味的轻笑,从明灯唇边溢出。
花令仪却他被这声轻笑惊得回过神:“怎么突然笑啦…明灯?”
明灯低下头,异色的双瞳重新聚焦在花令仪那张娇媚面孔。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洞穿宇宙的冰冷幽深,而是重新染上了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温柔。他甚至还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冰凉的小鼻尖。
“不笑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磁性,仿佛刚才那撕裂灵魂的悸动只是幻觉,“不过是…咱们这里来了个稍微有点分量的…嗯,‘老朋友’。”
老朋友?花令仪彻底懵了。…明灯的…老朋友?:“谁啊?离歌还是风歌,还是玄夜?”
明灯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话语转移了:“快看,那一刻流星,像不像啊,上次在星辰塔看到的那颗..... 快许愿!”
花令仪顿时开心了起来:“啊,还真像,嗯,我现在就许愿...唔,许什么好呢,好像都实现了呀......”她依然闭起了美丽的眼睛。
明灯不再看她,而是微微仰起头,穿透了玛法脆弱的天空屏障,精准地“望”向那片正被古龙塔尔塔洛斯搅动的、粘稠死寂的混沌黑暗。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没有半分凝重。
只有一种…等待了太久,终于等到开席的百无聊赖。
他甚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带着浓浓调侃意味的神念,在识海中对着那遥远虚空中正兴奋咆哮、搅动黑暗风暴的庞大身影,懒洋洋地“说”了起来:
‘哟?睡醒了?’
(塔尔塔洛斯:黑暗膜翼扇动,卷起吞噬星辰的风暴,巨瞳锁定玛法,发出撕裂维度的咆哮!)
‘啧,动静还挺大… 别把我们家小闹闹吓了,魂魄都不会给你留下。’
(意念扫过怀中真诚许愿的花令仪)
‘沃玛那小子,折腾半天,就为了给你这老古董发个‘开饭铃’?’(想起沃玛教主引爆星穹祭坛的疯狂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行吧行吧,知道你饿了八辈子了…’(目光扫过塔尔塔洛斯膜翼边缘那些蠕动哀嚎的灵魂虚影,眼神微冷)
‘不过嘛…’(异色双瞳微微眯起,一丝真正属于创世神只的、冰冷而玩味的锐光乍现)
‘想啃玛法这块硬骨头?也不怕把你这把老骨头硌碎了,当柴火烧?’(意念扫过塔尔塔洛斯庞大的黑暗之躯,带着一丝评估‘材料’的挑剔)
‘呵…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来了个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的。’(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被花令仪抱得有些僵的胳膊,眼神却如同盯上猎物的苍鹰)
‘混沌古龙…塔尔塔洛斯?名字倒挺唬人。’(嘴角勾起一抹绝对称不上‘友好’的弧度)
‘行,本尊…’(低头,温柔地抚平花令仪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
‘陪你玩玩。’(再抬眼时,眸中星河倒转,战意如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点燃!)
无声的神念在识海中流淌,外界不过一瞬。
明灯安抚地拍了拍花令仪认真祈祷的手臂,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下一场焰火:“许好愿望了吗,小闹闹…”
他顿了顿,异色的双瞳瞥了一眼天穹之上那无形的、却散发着灭世威压的源头,嘴角勾起一抹睥睨众生的、近乎嚣张的笑意:“…在大的愿望,你家夫君都给你实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那原本收敛到极致、仿佛只是凡俗贵公子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
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让天地法则为之凝滞、让万物生灵本能臣服的浩瀚威压,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升起的灭世海啸,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威压并不针对花令仪,也不针对周围惊恐的凡人。它精准地、霸道地冲天而起!
如同在玛法世界脆弱的天空屏障之外,无形地竖起了一道贯穿星河、铭刻着创世法则的界碑!
界碑之上,只有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志,跨越无尽虚空,狠狠砸向那正兴奋扑来的混沌古龙塔尔塔洛斯:
叨扰了!此路,不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