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域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剑!他保持着按剑的姿势,嘴巴微微张开,看着眼前这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撼,随即又化为浓浓的幸灾乐祸。
他吹了声口哨,对着地上失去意识的刺客首领啧啧摇头:“啧啧啧,你说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位爷?不知道这位爷的规矩吗?”
他模仿着离歌那冰冷的语气,“管你天王老子,惹了他,或者惹了他要护的人,下场就一个字——干!”
他走到离歌身边,拍了拍离歌的肩膀,挤眉弄眼:“兄弟,霸气!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得是炉火纯青啊!瞧瞧,把咱们流沙姑娘感动得…”
西风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小骨此刻的状态。
小骨(流沙)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站在离歌身后,琥珀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仿佛忘记了呼吸。刚才那兔起鹘落、霸道绝伦的一幕,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她脑海中反复炸开!
他…他为了我出手了!
他问了我!他相信我!
他说“她说不认识,不想跟你们走!”
然后…然后他就把那些可怕的、要抓我回去的坏人…像拍苍蝇一样…全打趴下了!
那么厉害!那么快!那么…帅!
巨大的冲击和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小骨的全身!
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离歌那伟岸如山、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那挥动裁决之杖时带起的、让她心醉神迷的劲风,那冰冷的话语中蕴含的、对她(自认为)的维护…这一切都让她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什么父亲的命令,什么组织的规矩,什么刺客的可怕…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离歌!那个为她横扫强敌、霸道护短的离歌!
“离…离歌…”小骨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但那是狂喜的泪水!她再也忍不住,忘记了害怕,忘记了矜持,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小兽,猛地从后面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离歌的腰!
“谢谢你!谢谢你!你对我真好!”她把脸紧紧贴在离歌冰冷的银甲上,感受着那坚实的触感,泪水瞬间浸湿了铠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保护我的!呜呜呜…”她语无伦次,哭得像个孩子,却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巨大幸福。
离歌的身体瞬间僵硬!
少女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带着馨香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铠甲…这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
他本能地想挣脱,但小骨抱得死紧,而且哭得如此伤心(?)又如此喜悦(?),让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旁边的小仙,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她看着地上那四个气息奄奄、一看就是顶尖好手的黑衣人,又看看离歌那如同战神般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抱着离歌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友身上。
震惊!离歌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这根本不是寻常高手,简直是煞神!
担忧!这梁子结大了!影牙的人吃了这么大亏,老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荒谬!小骨这个花痴!人家明明是被迫出手,在她眼里就成了“对我真好”?!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如果…如果也有一个男人,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无视强敌,只因为自己一句“不认识”…
小仙用力甩了甩头,把这点危险的念头抛开。她快步上前,用力去拉小骨:“小骨头!快松手!你疯啦!快看看这些人!他们是影牙的‘无面’!你爹派来的精锐!你把事情闹大了!”
小骨却抱得更紧了,扭动着身子,带着哭腔喊道:“我不!我不回去!离歌会保护我的!爹爹的人也不能抓我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离歌当成了唯一的救星和依靠。
离歌感受着背后少女的颤抖和眼泪,听着小仙焦急的话语(影牙?无面?),心中的烦躁和无奈几乎达到了顶点。他强忍着把身后少女甩出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看向西风域,声音冰冷:“问清楚。”
西风域立刻会意,对着暗处打了个手势。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血鸦卫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动作麻利地将地上四名昏迷的刺客拖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放心,兄弟,保证问得清清楚楚,连他们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给你问出来!”西风域笑嘻嘻地保证,随即又看向还挂在离歌身上的小骨,促狭道:“至于这位‘小麻烦’…咳咳,我看今晚这夜游,怕是得提前结束了?”
离歌没有回答,只是僵硬地、用一根手指,试图去掰开小骨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他的忍耐,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而小骨,感受到离歌那“欲拒还迎”(她自认为)的动作,反而抱得更紧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保护了我!他是我的人了!打死我也不松手!
小仙看着这混乱又诡异的场面,无力地捂住了脸。沙巴克的夜,果然如她所料,变得鸡飞狗跳,一发不可收拾了。
沙巴克的夜色依旧喧嚣,但血鸦府西侧这处僻静的客院,气氛却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离歌几乎是“拖”着小骨回来的。一路上,少女就像只树袋熊,死死抱着他的腰,任凭小仙如何拉扯劝说,西风域如何调侃打趣,离歌如何释放冷气,她都纹丝不动,把脸埋在他冰冷的银甲里,呜呜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直到进了这间为贵客准备的雅致厢房,在离歌近乎粗暴地掰开她手指的力道下,小骨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她站在房间中央,眼眶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琥珀色的大眼睛却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离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依恋和后怕。
小仙赶紧把她拉到身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数落:“小骨头!你疯啦!那是影牙的‘无面’!你爹最精锐的暗杀队!你…你让你爹的人被揍成这样,还…还抱着人家不放!你想害死我们吗?”
西风域则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啧啧啧,流沙姑娘,你这热情,真是…感天动地啊!连我们离歌兄弟这万年冰山都快被你融化了!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抱也抱了,哭也哭了,人也带回来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和你背后那位‘主人’,到底什么来头了?能让影牙‘无面’当保镖的,啧啧,身份不简单呐!”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带着审视。
小骨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说话,只是看着离歌。
离歌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那一丝被强行触碰的不适感,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他无视了西风域的探究和小仙的焦虑,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直刺小骨那双盛满了情愫的眼眸。
“听着。”离歌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我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背景。今晚之事,到此为止。”
他顿了顿,看着小骨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清晰地说道:“我已有心上人。她叫香石,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妻子。我们已有婚约,待她成年,我便娶她过门。”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小骨的心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煞白如纸。琥珀色的眼眸中,那炽热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以及…迅速蔓延开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香石…妻子…婚约…娶她过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狠狠剜过!
巨大的冲击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小仙及时扶住才没摔倒。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离歌那张冷峻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小仙心疼地搂住小骨,怒视着离歌:“喂!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委婉点!没看到她都…”
西风域也收起了笑容,眉头微蹙,觉得离歌这话说得确实太绝情了些,对一个明显情根深种的小姑娘来说,打击太大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