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靠岸,夕阳将海域染成金红色。明灯先跃下甲板,转身朝花令仪伸手。她将手放入他掌心,两人不约而同收紧交握。
“小心台阶。”明灯低声提醒,另一只手虚扶她腰间。
花令仪跳下船时故意扑进他怀里。明灯稳稳接住她:“这么爱闹。”
“因为知道你肯定会接住我呀~”她仰脸笑得眼睛弯了,手指挠他掌心。
码头石板残留余温。花令仪蹦跳两步,突然回头:“明灯,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坐船好不好?”
“怎么?”明灯跟上她脚步,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还没坐够?”
“才不是呢!”她晃两人交握的手,“我是想……回去的时候能再看一次日落。”声音渐小,脸颊泛红。
明灯停下脚步,俯身唇瓣轻擦她耳垂:“那我们还可以再要另一个海神的祝福。”
花令仪耳尖瞬间红了,羞恼捶他肩膀:“你不许说了!”
明灯大笑牵着她继续走,夕阳将两人影子拉长。海浪轻拍岸边,见证着这对恋人许下的又一个约定。
盟重无妄海畔。
海浪自动分开,形成水晶通道。花令仪发现自己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龙鳞的作用。”明灯牵起她的手,“跟紧我,别被珍珠贝夹了脚。”
海底世界绚丽。发光珊瑚如森林,五彩鱼群组成流动锦缎,偶尔有巨龙身影游弋。
“那是……龙的真身?”花令仪抓紧明灯的手,看着银龙从头顶掠过。
明灯轻笑:“不过是些未开灵智的水族。”他指向远处,“看那边。”
珊瑚和水晶构成的宫殿矗立海底山脉之巅,夜明珠将它照得如同白昼。宫殿外徘徊着人身鱼尾的生物,手持珊瑚笛演奏空灵音乐。
“人鱼!”花令仪激动得差点呛水,“能带回去养几只吗?”
明灯突然皱眉:“这个老滑头……”他捂住花令仪眼睛,“别看那些是雄性人鱼。”
花令仪扒开他手指,看见几条肌肉虬结的男性人鱼游过,上半身几乎全裸。“哎呀!”她连忙扭头,撞进明灯怀里。
“说了别看。”明灯声音闷闷的,手臂箍紧她腰肢,“早知道该让你蒙着眼下来。”
花令仪抬头看他紧绷的下颌线:“你该不会……在吃醋吧?”
明灯耳尖微红,干脆利落地给她一个深吻作为回答。当花令仪晕乎乎靠在他肩上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咳嗽声。
龟背老者拄着珊瑚杖游来:“明灯少主,龙王已备好宴席。”
龙宫宏伟。水晶穹顶下漂浮着发光海葵,珍珠帘幕随水流摆动。正殿中央巨型砗磲中躺着巴掌大的小人——正是人形珍珠。
“真的像个小姑娘!”她凑近观察,发现珍珠表面天然形成五官轮廓。
明灯从身后环住她:“喜欢就带回去。”
“不可!”龟丞相急得绿胡子翘起,“这人形珍珠是镇宫之宝,千年才……”
“三滴玉露。”明灯打断他,“换这颗珍珠。”
龟丞相绿豆眼瞪得溜圆:“起死回生的玉露仙泉?好!”他转身游走,“老奴这就去禀报龙王!”
花令仪戳戳明灯脸颊:“你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秘密。”明灯握住她手指,“如果你答应明天陪我去看珊瑚礁,或许我会考虑告诉你。”
花令仪挑眉:“珊瑚礁?这就是你开出的条件?”她指尖在他掌心划过,“我还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
明灯低笑,将她手指拢在掌心:“要不,我再吻你下,就在这里。”
“想得美!”花令仪红着脸捶他,却被他顺势拉进怀里。
“咳咳。”头生龙角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龟丞相!本王的宫殿,何时成了谈情说爱的场所?”
明灯头也不回地弹指点去,金光擦着龙王耳边掠过,削掉半根龙须:“龙王,你迟到了。”
龙王惊呆,从龟丞相手中接过玉露。他揭开瓶盖,清香扑鼻。玉露接触到龙须时,干枯的龙须重新生长,变得粗壮有光泽。
龙王大喜,收起玉露,快步迎上:“不知明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花令仪敏锐注意到称呼变化,狐疑地看向明灯。后者捏捏她的手心:“珍珠我带走了,玉露给你留下三滴。”
龙王搓手游来:“那个……能再赏赐一滴?我夫人最近腰酸背痛……”
明灯甩袖卷起人形珍珠,又甩出一滴玉露,揽着花令仪转身就走:“让你那些雄性人鱼离远点,否则下次削的就是龙角。”
离开龙宫很远后,花令仪忍不住问:“明灯,龙王为什么叫你帝……帝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疑问被突然落下的吻堵住。明灯吻得缠绵,直到她软绵绵挂在他臂弯里才松开:“你听错了,他看我长得像他弟弟。”
花令仪摸着唇瓣,忘记刚才的问话,突然指向远处:“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海底会有座发光的塔吗?”
明灯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脸色骤变——那是镇压上古魔神的锁妖塔,此刻塔身正不正常地闪烁着血光!
龙王捧着四滴玉露,笑得龙须翘起:“龟丞相!快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玉露仙泉!”
龟丞相绿豆眼瞪圆:“陛下,那位到底是天庭哪位帝君啊?老臣看他周身紫气缭绕……”
“嘘!”龙王捂住龟丞相的嘴,“这位估计下凡历情劫呢!没看他带着个凡人小姑娘?要是坏了帝君的好事……”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龟丞相福至心灵:“老臣明白了!就像《仙凡恋》话本里写的!”从龟壳掏出话本,“您看这段——‘帝君为红颜,甘愿敛尽仙光’……”
龙王抢过话本:“难怪!方才帝君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就跟咱家老三盯着珍珠蚌似的!”
“陛下英明!”龟丞相压低声音,“那要不要……给那位姑娘准备点嫁妆?老臣库房里还有颗避水珠……”
“蠢货!”龙王一尾巴拍翻龟丞相,“没见帝君连龙鳞都送出去了?咱送这些寒碜玩意儿,是想被雷劈吗?”
虾兵慌张冲进来:“报——!那位帝君把镇塔夜明珠顺走了!”
龙王和龟丞相同时僵住。半晌,龙王抹脸:“快!把塔上剩下八颗都打包送去!就说……是给姑娘串项链的配珠!”
龟丞相弱弱举手:“可锁妖塔……”
“锁个屁!”龙王踹翻珊瑚案几,“镇住那玩意儿,也就是人家神明们顺手一挥的事。那小丫头可不一样,那是帝君的心头肉!要是那姑娘在咱这儿被妖气吓着,信不信明天天庭就来锁你的龟壳?”
龟丞相恍然大悟,掏笔在请柬上添字:“那就在附赠最佳观景台一座!情侣雅座!龙宫特制蜜饯!让这两位没事过来小住,顺便看龙女舞蹈,还有深海奇观?”
东海深处,一龙一龟发出奸笑声,惊跑方圆十里的鱼群。
沃玛森林边缘,晨雾未散。
克清瑶拽着缰绳,看向沃玛:“夫君,我们真要这样去比奇城?”她指了指身后装满珍宝的马车,“太招摇了……”
沃玛轻笑,指尖电光将靠近的魔物劈成焦炭:“就是要让全天下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突然皱眉,“宝宝,你手怎么这么凉?”
克清瑶未及回答,被他拽进怀里。沃玛披风裹住两人,温暖气息驱散她手上的晨寒。“你呀……”她红脸挣扎,“大祭司们看着呢!”
神庙台阶上,十二位祭司整齐列队,表情如送葬。雷隐捧着锦盒上前:“教主,这是您要的……”
沃玛打开盒子,里面是对缠绕电光的紫玉镯。他执起克清瑶的手,套上去:“雷霆玉镯,遇到危险会自动护主。”
玉镯闪过雷纹,与克清瑶手腕上的噬魂引印记契合。她惊讶抬头,正撞进沃玛深邃的瞳中。
“五百年前没护住你。”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克清瑶心尖发颤,“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雷隐跪地:“请教主务必在下个月圆前归来!神庙大阵……”
“知道了。”沃玛摆手,“都回去。我不在期间,谁敢踏出神庙半步……”他的视线扫过众祭司,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车轮碾过山路时,克清瑶回头。巍峨神庙在雾中若隐若现,那些平日令人生畏的祭司,此刻竟显得可怜。
“心疼他们?”沃玛咬她耳垂,“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今早为了给你煮粥,差点烧了厨房。”
克清瑶瞪大眼睛:“那锅黑乎乎的东西是粥?!”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神庙厨房不是禁地吗?”
“现在不是了。”沃玛抚她发梢,“我下令拆了祭坛,改建成小厨房。你喜欢人间烟火,我就给你造。”见克清瑶震惊,他补充,“反正那些血腥祭祀早该废止。”
克清瑶鼻子发酸。她悄悄握住沃玛的手,发现他掌心有道新鲜烫伤。
“笨蛋……干嘛这么宠我……”她轻声骂着,低头舔了舔那道伤痕。沃玛呼吸瞬间粗重。
马车颠簸,克清瑶跌进他怀里。沃玛扣住她后脑,吻得她喘不过气。克清瑶羞得捶他胸口。
“我这不是宠你!是我的真心在爱你。”沃玛舔唇角继续寻找她的唇瓣,“现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个人……我们……”
仿佛为了打他脸,路旁树林传来树枝断裂声。沃玛眼神一厉,紫电劈向声源——
“教主饶命!”三个年轻祭司连滚带爬摔出来,身上沾着伪装用的树叶。
克清瑶目瞪口呆:“雷小七?你们……”
少年祭司哭丧着脸:“是、是大祭司派我们暗中保护……”他偷瞄沃玛阴沉表情,立刻改口,“不不不!是监视……啊也不是!”
沃玛银发飘起电光:“雷隐活腻了?”
“教主息怒!”三个少年跪地,“大祭司说……说您这几十年从未涉足人族地界,怕您……迷路……”
克清瑶笑出声,化解了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她扯沃玛袖子:“夫君~带上他们吧,正好帮忙赶车。”
沃玛冷哼默许。三个少年如蒙大赦,爬上车辕。
马车重新启程,克清瑶靠在沃玛肩头:“你说……我爹会同意吗?”
沃玛吻她腕间肌肤,嘴角勾起危险弧度:“他最好同意。”见克清瑶瞪他,又放软语气,“放心宝宝,我会好好表现。”
克清瑶突然坐直:“到了比奇城,你得把头发和眼睛……”
“已经准备好了。”沃玛取出玉瓶,“染发药水,能维持七日。”他倒滴在掌心,银发变黑,蓝瞳变深褐。
克清瑶怔怔看着变得“平凡”的沃玛,伸手抚他脸颊:“还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沃玛捉住她手指轻咬:“等见了父亲后,随你怎么看。”他声音低哑,“宝宝,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试试马车隔音效果?”
“你!”克清瑶涨红脸躲开,“外面可还有人呢!”
车辕上,三个年轻祭司死死捂住耳朵。
正午阳光穿透林间雾气。克清瑶靠在沃玛怀中昏昏欲睡。
车轮碾过野花,花瓣飘进车窗,落在两人手上。沃玛轻轻拂去,在克清瑶眉心落下一吻。
海底世界。
锁妖塔的血光在海底显得妖异,塔身玄铁链发出“吱嘎”声。
花令仪仰脸盯着塔顶夜明珠——明珠在暗流中旋转,光华将海水映成银蓝色。
“好漂亮……”她无意识向前游了半步,龙鳞手链突然收紧。明灯揽住她的腰:“别靠近,这塔……”
话音未落,塔底窜出黑气,绞碎三条游过的鱼。花令仪吓得往后缩,后背紧贴明灯胸膛。
明灯低笑,指尖在她腰间轻点:“想要那颗珠子?”
花令仪咬唇点头,又急忙摇头:“还是算了吧,看起来好危险……”
明灯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复杂符文。
符文亮起瞬间,锁妖塔周遭海水凝滞,魔气如被暂停。
花令仪眼前金光一闪,夜明珠已悬在她面前,塔顶换上了更璀璨的金色光球。
“这……好漂亮。”她小心触碰夜明珠,凉意顺指尖蔓延。
“塔需要镇物。”明灯梳她发梢,“用我的血更合适。”他见金丝从塔尖金球蔓延而下,魔气尽散,玄铁链重新绷直。
花令仪突然转身,夜明珠掉在海底细沙上。她捧住明灯的脸:“你脸色好白!是不是……这个珠子不能拿?”
“嘘。”明灯用鼻尖蹭她,“这颗珠子够给你做盏床头灯了。”见她还要追问,突然指向她身后,“看!人鱼群!”
趁花令仪回头,明灯迅速抹去唇角金痕。
锁妖塔封印震动比他预想的棘手,那一滴本命精血几乎抽走他一成神力。但当花令仪抱着夜明珠转回来,脸上绽放光彩时——他觉得值了。
“明灯你看!”花令仪从珠光中抬头,指着塔尖惊呼,“那颗金色的……在跟着我转!”
确实,无论她往哪个方向移动,塔顶金球都会微微偏转,始终将一缕金光投在她周身三尺内。明灯假装惊讶挑眉:“看来它很喜欢你,要不,那个也给你拿下来?”
“不要啦~!”花令仪眨眼,把夜明珠塞回他怀里:“这个我们放回去吧?我宁可不要这珠子,也不愿意看到你……”她指着金球,“我不要你受伤……”
“傻姑娘,我怎么会受伤。”他轻笑,指尖在珠面一抹,“现在它只认你一个主人。”说着将闪烁金光的珠子系在她腰间,金纹蔓延成护身结界,“戴着它,四海八荒没有妖物敢近你的身。”
“明灯~你这样真会把我宠坏的嘛~”花令仪欢喜地低头摆弄珠子,没看见明灯望向锁妖塔时的凝重。
塔底最深处,被镇压的镇天魔神发出不甘嘶吼,而塔上新生金色封印上,隐约浮现神谕:“以吾神血为誓——镇此魔神。”
玛法森林的夜色被三百铁骑的火把撕开。
离歌银甲染霜,裁决之杖斜挂马鞍,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西风域研究地图,剑眉紧锁:“穿过这片森林就是比奇地界了……这怎么有……这么深的两道车辙印子?”
他们不知道,沃玛教主和克清瑶一路悠闲游玩,几个时辰前才踏入比奇境内。
沃玛给小祭司们特别指示:“你们教主夫人如果被颠簸了,你们自己走着去比奇。”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