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塔顶,星光如纱。
花令仪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星。她刚刚听到明灯说“喜欢”,心里欢喜得快要飞起来,可等了半天,他却只是讲起了雷渊和紫霞的故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明灯……”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委屈,“你刚刚说喜欢我,然后呢?”
明灯低头看她,异色双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左眼的紫色深邃如渊,右眼的金色温柔似阳。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指尖却微微一顿——其实在前面他的神识正在分出一缕,悄然追踪着雷渊和紫霞的魂魄去向。
(紫霞已入龙族王妃腹中,安全无虞……)
(雷渊的魂魄……嗯?)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雷渊的魂魄本该直接投入轮回,可此刻,他竟感应到那缕神魂正被一股的力量牵引——那是沃玛的气息!
(沃玛?他怎么会……)
明灯的神识瞬间穿透虚空,锁定雷渊魂魄的去向。只见那道金光穿透结界,径直没入沃玛森林深处的一处结界之中。结界内,克清瑶正靠在沃玛身旁,诉说着什么。
(原来如此……沃玛体内的雷霆碎片,本就是雷渊的一缕残魂所化,如今主魂归来,自然会被吸引。)
明灯唇角微扬,心中了然。
(这样也好,雷渊此世降生于沃玛的妻子,倒省了我再费心安排。)
他缓缓地将神识收回到体内,原本准备全神贯注地应对眼前这个撅着小嘴、满脸期待地等待着答案的小姑娘。然而,就在他刚刚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瞬间愣住了——花令仪竟然正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
“明灯!”花令仪娇嗔地喊了一声,同时跺了跺脚,似乎对他的分心非常不满,“你是不是又在想别的事情啊?”
明灯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忙解释道:“没有啊,我只是……”
“骗人!”还没等他说完,花令仪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解释。
只见她双手紧紧抱住明灯的腰部,然后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凶巴巴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刚才的眼神都飘走了!肯定又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嘛?”
面对花令仪如此直接的质问,明灯不禁有些发窘。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柔软的力量撞在了自己身上,原来是花令仪抱得太紧,导致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为了避免摔倒,明灯连忙伸出双手扶住花令仪的肩膀,稳住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少女的体温透过那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温暖而柔和,仿佛春日里的阳光一般,让他的心头微微一颤。
“我没有敷衍你。”他无奈地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只是刚刚感应到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现在?”花令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现在你要走?”
明灯点头:“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
“不行!”花令仪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死活不松手,“你刚刚才说喜欢我,现在就要丢下我?哪有这样的嘛!”
明灯被她拽得哭笑不得,试图解释:“我只是去确认一件事,很快……”
“我不听!”花令仪直接耍赖,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像只树袋熊一样扒住他,“你哪儿都不准去!”
明灯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怕用力挣脱会伤到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令仪,我真的只是……”他可不舍得对她施展什么神术。
“你刚刚还说喜欢我!”花令仪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委屈,“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待在一起吗?你倒好,刚说完就要跑!”
明灯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讲道理了?)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终于妥协:“好,我不走。”
花令仪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明灯点头,却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得先松开我,这样我没法施法。”
花令仪狐疑地看着他:“你要施什么法?”
明灯微微一笑,指尖轻轻一划,一道金光自他掌心飞出,化作一只小巧的灵蝶,振翅飞向夜空。
“这样就行了。”他低头看她,“现在可以放心了?”
花令仪眨了眨眼,看着那只灵蝶越飞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用这招?”
明灯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想逗逗你。”
“你!”花令仪气得捶了他一下,“坏死了呀!”
明灯笑着接住她的拳头,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花令仪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刚刚的气势一下子全没了。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了?”明灯低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
花令仪耳尖通红,结结巴巴地问:“刚、刚才什么事呀?”
明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花令仪心跳如鼓,睫毛颤了颤,乖乖闭上眼睛。
然而——明灯却眉头一皱,神识感应那是沃玛森林的深处,雷渊魂魄刚刚归位的地方,有神力蔓延。
(这怎么回事?)
他眸光一沉,手掌像摸着小猫一样安抚地拍着花令仪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着:“令仪,在说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开始分神了,在这个气氛下居然在回忆第一次见面。
花令仪满脸狐疑地撅着嘴看着他:“怎么感觉你在哄小孩子睡觉呀,要不要在给我唱个催眠曲?”
“呃~”明灯意识到了的自己的分神,“以前哄妹妹睡觉习惯了。”
花令仪抿了抿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刻的气氛实在太好,她舍不得破坏。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明灯缓缓地低下头,他的嘴唇慢慢地靠近花令仪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自己的神识却突然传来了一些让他无法安心的信息。
(看来,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才行。)明灯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尽管他非常不情愿在这个时候离开花令仪,但他也明白,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麻烦,后续的事更麻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握住花令仪的手,温柔地说道:“令仪,我可能真的得离开一小会儿。”
花令仪原本正紧闭着双眼,满心期待着初吻的到来。然而,当她听到明灯的话时,她猛地睁开了那美丽的秀眼,眼中闪烁着泪光,瞪着明灯。
“你要跑?”花令仪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怨和不解。
明灯连忙解释道:“不是跑,令仪,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如果不解决这个小麻烦,有人会麻烦。”
花令仪将信将疑地看着明灯,她的心中依然有些不安。
“真的嘛?”花令仪轻声问道。
明灯用力地点了点头,诚恳地说:“真的,我保证,我会尽快解决问题,然后马上回来找你。”
花令仪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那你要快点,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嘛。”
明灯笑了:“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个能锻造神器的晶石。”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缕金光,消散在夜空中。
花令仪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咯咯咯……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呀?”她转身走到栏杆边,托着腮望向远处的夜空,小声嘀咕:“,管它呢,快点回来呀,笨蛋明灯。”
沃玛和克清瑶所在的结界外。
明灯化作金光立于结界外,异色双瞳映照两人的身体血脉。骨骼、细胞结构。只见他指尖轻抬,一缕金光自掌心迸发,瞬息穿透虚空,直抵沃玛的身边区域,冻结了时空。
沃玛结界内,春宵帐暖。
克清瑶伏在沃玛怀中,指尖缠绕他一缕银发,唇边笑意未散。沃玛揽着她的腰,正欲低语,周身时空凝滞!
一道刺目金芒裂空而至,化作人形,明灯踏光而立,眸中金紫流转,神威如狱,伸出手指。
溯本归源,照见真如!
话音方落,结界内骤然降下十二道先天道炁。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的天地法则:阴阳、五行、时空、因果......这些道炁交织成网发出一道金光,将榻上二人笼罩其中。
“解!
随着明灯一声敕令,金光将沃玛与克清瑶的肉身顿时化作无数先天元炁。
这金光如瀑倾泻,将二人相拥的先天元炁分解为亿万光点,每一粒光点都是独立的记忆片段,在十二维度空间里如星河般流转。
这些元炁并非散乱,而是按照玄妙轨迹运转:有的呈现星河漩涡之象,有的结成阴阳鱼形,更有化作龙凤交缠之态。每一缕元炁都闪烁着不同的道纹,记载着宿世因果。
此时的明灯双目中太初紫气大盛,掐动先天道诀:
血脉记忆,照见前尘!
霎时间,元炁长河中浮现出沃玛体内的雷霆本源——那竟是一道残缺的先天雷纹,隐约可见二字道印。这道雷纹虽已残破,却仍散发着令天地震颤的威压——正是上古雷渊神君的一缕残碎的神力。
三生石上,轮回印现!
克清瑶的元炁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前世画卷:沙场诀别、黄泉回眸、轮回寻觅......最深刻的那道印记,赫然是心口一道箭伤,伤口处萦绕着挥之不散的执念。
克清瑶的光点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轮回刻痕,最深的就是这一道田星琪战死时的伤痕。
明灯仔细观察后,感觉到了克清瑶的苦痛,他随即放开了沃玛的意识,让他能看见整个过程。
因果纠缠,宿命相连!
两道元炁长河突然交织盘旋,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太极图。图中每一处阴阳交汇之地,都映照出他们前世相遇的场景:春日折柳、秋夜观星、沙场并肩......
被明灯放开的沃玛的元神,在道韵中震颤不已。
他看见自己的元炁中不断有金色光点飞出,与克清瑶的元炁相融。
那些光点分明是前世记忆的碎片,却一直被轮回大道封印在神魂深处。他看着自己和克清瑶的肉身被拆解到最原始的粒子状态,却又在更高维度保持着完整的因果联系。
沃玛失神的看着他自己和克清瑶的光点如双螺旋般交织,每一处交汇都映照出一段前世羁绊的闪烁画面。
明灯此时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痴儿,还不明白?你所谓的噬魂之术功效,不过是你前世记忆在冲破封印。
他说罢袖袍一展,十二道先天道炁重新归一:万法归宗,返本还源!
漫天元炁如百川归海,瞬息间重聚成形。
沃玛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已回归肉身,而身侧的克清瑶仍静止在时光长河中,连睫毛上的泪珠都凝滞不动,他大喝一声,手中发出无上雷霆之力,向着面前的金光打去。
明灯眸中金芒骤盛,指尖凝聚一点混沌初开时的先天道炁。那金光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令诸天震颤的伟力。
既然执迷不悟,那便让你亲历她的劫难。
话音未落,指尖金光骤然化作三千道因果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时空法则凝聚而成,每一节锁环上都镌刻着古老的轮回道纹。锁链穿透虚空,直接缠绕在沃玛的三魂七魄之上。
沃玛瞳孔骤缩,本能地护住克清瑶,却见眼前的金光袖袍一挥——
抽魂!
明灯轻叱一声,三千锁链同时震颤。沃玛的魂魄被硬生生从肉身中剥离,银白色的元神在锁链中剧烈挣扎,周身雷霆之力疯狂涌动,却撼动不了分毫。那些因果锁链仿佛与他的魂魄同源而生,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随我入轮回长河。
明灯袖袍一挥,三千锁链骤然绷直,在虚空中撕开一道璀璨的时空裂隙。裂隙中流淌着金色的时间长河,河水中沉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宿世因果的光芒。
锁链猛地一拽,沃玛的元神顿时被拖入时间长河。刹那间,万千光影扑面而来——
沃玛的魂魄在时空乱流中剧烈震颤,银白色的灵体因承受过多记忆而出现裂痕。他望向那团人形金光,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灵体在金色锁链中扭曲挣扎,为何要插手本座因果?
金光纹丝不动,唯有锁链上的道纹流转得更急。
回答我!沃玛的灵体爆发出刺目雷光,你可知干涉轮回要承受何等天谴?
金光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那叹息声让时空长河都为之凝滞。无数记忆碎片突然静止,如同被冰封的星尘。
聒噪。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沃玛的灵体如遭雷亟。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识正在被某种至高法则压制,连最基本的疑问都无法成形。
你只需看,不必问。
金光中分出一道玄奥的法则之力,直接封住了沃玛灵体的神识波动。那些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那些积压千年的疑惑,统统被镇压在元神最深处。
时间长河重新流动,锁链拖拽着沉默的灵体继续向前。沃玛此刻才真正明白,在这等存在面前,他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见自己化作一缕清风,穿过万年前上古战场的烽烟;又似一滴晨露,坠落在她千年前转世轮回的肩头;时而如一片落叶,飘过她孤守空闺的窗前。每一个瞬间,都是克清瑶生生世世的片段。
锁链猛地扎入血色漩涡,沃玛的元神顿时被拽入其中——
黄沙漫天的古战场上,硝烟还未散尽。克清瑶的前世田思琪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将军冰冷的尸身。她颤抖的手指轻抚过将军胸口的箭伤,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银甲上。
宜兴...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你说过...要教我剑法的...我是星琪,求你,看看我.....
突然,天际传来刺耳的鹰唳。一只巨大的黄鹰王俯冲而下,利爪直取田思琪咽喉!
沃玛的元神疯狂挣扎:住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鹰爪撕裂她雪白的脖颈。鲜血喷溅的瞬间,她仍死死攥着将军的断剑。
就在此时,天地骤然变色。阴风怒号中,九道漆黑锁链破土而出,锁链尽头连着森森白骨钩爪!
田氏女,阳寿已尽!
阴司鬼差从虚空中踏出,青面獠牙,手中判官笔一挥。白骨钩爪猛地刺穿田思琪的琵琶骨,将她柔弱的身躯硬生生从将军尸身上扯开。
不...放开我...田思琪痛得面容扭曲,却仍挣扎着向将军伸手,宜兴...他在等我...求求你们,让我见他!
痴情鬼!鬼差怒目圆睁,满脸狰狞,口中发出一声暴喝,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空旷的黄泉路上炸响。随着这声厉喝,鬼差手中的锁链猛地一拽,锁链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田思琪的魂魄与肉身之间的联系瞬间断裂。
田思琪的魂魄就这样被硬生生地从肉身中扯了出来,她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一般,在空中无助地飘荡着。
而那锁链的另一端,则紧紧地缠绕在她的琵琶骨上,琵琶骨上的钩爪深深地嵌入其中,随着锁链的拉扯,钩爪周围的魂血开始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黄沙之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仿佛是田思琪在这黄泉路上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沃玛的元神在一旁发出了无声的嘶吼,他眼睁睁地看着田思琪的魂魄被拖着一步步走向黄泉之路,每走一步,田思琪都会回头张望,她的目光穿过那无尽的黑暗,似乎想要在这茫茫黄泉中找到一丝熟悉的身影。
接着,田思琪的魂魄来到了奈何桥头。她的脚步变得踉跄起来,仿佛这奈何桥有着千斤之重,压得她几乎无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