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裁决之杖上的纹路:前几日冥火河畔偶遇。他顿了顿,她教我魔族刻石许愿的习俗,今天来了又走了。
就这样?风歌撞了下二哥的肩膀,那今天人家特意来看你比武,躲在最后排...
离歌耳根泛红,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香石遗落的紫晶耳坠,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
玄霄子会心一笑,转向玄夜:夏雨姑娘呢?
前几日我替三弟去精灵族求药时相识。
玄夜没有好意思说是一见钟情,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很特别。
他旁边的夏雨马上回复,精灵少女清越的嗓音说道:玄夜公子,对我很好...
风歌刚想说什么补充,被玄夜瞪了一眼。
至于你——
玄霄子揪住饶头的小儿子,月灵汐是哪位姑娘,不引荐我见下吗?”
其实灵汐就在风歌身边的柱子后面挡着自己,目光避免和家长注视,听到这话,一脸的娇羞抬头看向风歌...然后站起身子向着玄霄子行礼。
当她磨蹭着从廊柱后挪出来,尾巴紧张地蜷成一团。
玄霄子打断她的行礼,笑着招手:小姑娘,过来让我细看看。
待月灵汐走近,玄霄子忽然并指在她眉心一点。
金光流转间,少女身后浮现出五条虚影摇曳的狐尾。
五尾资质,不错。
玄霄子颔首,白璃当年初见时也不过七尾。
说着突然转头瞪向偷笑的儿子,风歌!去给你哥熬药,他今日灵力透支——杵在这儿作甚?
待风歌不情不愿地离开,玄霄子袖袍一挥布下隔音结界。
月灵汐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玄、玄霄大人?
叫伯父。老道士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喏,我夫人白璃最喜欢的酥骨鱼——那傻小子不知道你最爱吃这个吧?
月灵汐眼睛地亮了,接过油纸包时尾巴不自觉地摇起来。
玄霄子忍俊不禁: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态。突然正色道:可想早日化形?
狐族少女僵住,嘴里的鱼肉都忘了嚼。
我夫人白璃当年得启源天尊点化,三月便褪尽妖身。
玄霄子指尖凝出一枚金色符文,我这有套速成法门,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二楼亮灯的窗户,化形时会疼得紧,看在你送我儿风歌造化的缘分,你可想学?
月灵汐突然跪下,油纸包小心放在一旁:求伯父教我!风歌他虽然不嫌弃...但是我还是想尽早化形...
玄霄子大笑,金符没入少女眉心:每日子时运功,切记不可让那混小子干扰。又压低声音,等你能完全化形,我夫人白璃受天尊点化她时候,获得的凰天神甲就送你当贺礼。
撤去的瞬间,风歌的声音由远及近:爹!您别吓着她啊!只见少年端着药碗飞奔而来,发梢还沾着灶灰。
玄霄子拂袖起身,冲月灵汐微笑点头:明日决赛,我没有时间看你的比赛了,我祝你好运,这个送给你,一点小心意。说罢,他拿出一个道士常带的布甲头盔。
号称人族天尊的玄霄子,能出手的装备肯定也是法神套装级别的,更何况是送给自己未来儿媳妇的。
爹!!这个是魔法力加五倍的道士头盔?风歌看过后的喊声惊起满树栖鸟。
“还是雷系功法加三倍的”月灵汐高兴的连连感谢玄霄子,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玄霄给完月灵汐礼物后,目光依次扫过三个儿子:都是这几日才相识的姑娘,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离歌第一个点头:香石,我要娶她。
“你的话我信,下次将人家香石姑娘带家里,我再送她礼物。”玄霄子嘴角含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玄夜身上。
玄夜,他的大儿子,不仅继承了他一身的道术,更是他最为疼爱的孩子。
玄霄子看着玄夜,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慈爱和骄傲。
而此时的玄夜,正轻轻地拉着夏雨的手,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向夏雨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
“精灵寿数漫长,我会陪她看尽每一个千年。”玄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决心。
夏雨的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风歌拉着月灵汐跑去给他大哥熬今天的药,仿佛是不想打扰这对恋人的甜蜜时刻。
玄霄子的目光随着风歌和月灵汐的身影移动,直到他们消失。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回到了廊下的长子身上。
月光如水,透过桃枝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玄夜的肩头。
那柔和的光芒,将他与身侧的精灵少女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夏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玄霄子的注视,她正踮起脚尖,轻轻地为玄夜整理着衣领。
她的指尖泛着治疗术的微光,那光芒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
然而,就在夏雨的指尖触碰到玄夜衣领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猛地一惊,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冰晶吊坠在她的胸口撞出了清脆的声响。
夏雨姑娘。玄霄子看到夏雨和玄夜这么亲密的举动,心里不由得高兴,开口道精灵族的治愈术果然精妙。
夏雨又慌忙行礼,翠发间系着的银铃发带簌簌颤动——正是玄夜送的那条。
玄霄子目光在那江南绣纹上停留片刻,眼中泛起追忆之色。
伯、伯父。夏雨紧张得舌头打结,玄夜公子的伤...
看来夏雨姑娘对我们家夜儿更上心啊。
玄霄子突然道,见少女瞬间红透的耳尖,笑着摆手,玩笑罢了。来,让我看看你的冰系根基。
他二指并拢虚点夏雨眉心,一缕霜气随即缠绕指尖。玄夜蹙眉欲拦,却见父亲神色微变——那霜气竟在空中凝成六棱冰花,花心处隐约有蓝焰跳动。
冰魄灵体?玄霄子猛地转头看向长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玄夜怔住。夏雨茫然眨眼时,睫毛上凝出细碎冰晶:我、我只是普通的水系精灵...
不,可能是天意。玄霄子突然从袖中抖落个寒玉匣子,匣开刹那,整个庭院温度骤降,这是我二夫人秋雅的遗物,她也是和你一样,是精灵族,也是冰魄灵根。
匣中静静躺着一对龙形手镯,鳞片纹路间流淌着幽蓝光芒;两枚紫螺状戒指在月光下折射出梦幻光晕;项链坠子则是片冰晶,内里封存着一朵永不凋零的雪花。
龙之手镯能增幅冰系法术穿透力,紫碧螺戒指可储存三道瞬发冰箭。玄霄子轻抚项链,这项链...是秋雅用本命精神力加持改造的,冰系魔法攻击加五倍。
夏雨倒退半步,撞进玄夜怀里。精灵对生命能量最为敏感,她清晰感受到项链里沉睡的浩瀚灵力——那仿佛是一位母亲留给未出世孩子的祝福。
拿着吧。玄霄子合上玉匣塞进她手中,还有这个。又从怀中取出一卷冰蚕丝织就的秘籍,《冰咆哮》,专克魔法防御。秋雅临终前改进的版本。
夏雨捧着两样重物发抖,冰晶吊坠叮咚作响:这太珍贵了...我...
十七日后是秋雅生辰日。玄霄子转身望向雪域方向,你们几个带着它们去祭拜,她会高兴的。
突然伸手揉了揉少女发顶,傻丫头,哭什么?
玄夜这才发现夏雨早已泪流满面。
精灵少女突然扑进玄霄子怀中,:谢谢爹!喊完才惊觉失言,羞得又转回头把脸埋进玄夜肩窝,她一直是雪域孤儿,三岁就被雪神宫扶养,哪里感受过父母的爱意,家的温暖。
玄霄子在玄夜说出夏雨身世后,朗声大笑,震落满树桃花。
他忽然并指在夏雨眉心画了道符,冰蓝色纹路一闪而逝:秋雅的凝冰诀,好生修习。又瞪了眼长子,臭小子,敢欺负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父亲!玄夜耳根通红地搂紧怀中少女,却见父亲已背着手踱向客栈,道袍广袖在月下翻飞如鹤翼,哼着小调分明是精灵族的《雪夜谣》。
夏雨忽然拽住玄夜衣袖:你娘亲她...?
玄夜却没有说的太多自己和秋雅的真正关系,他将她的手按在紫碧螺戒指上,和你一样,是冰系灵体。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项链原是要给未出世的妹妹的...
二楼窗前,已经自忘仙岛赶来的玄霄子大夫人白璃轻轻放下挑帘的手。
她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目光温柔地落在院中相拥的年轻人身上。
夜风送来玄霄子五音不全的小调,她笑着摇头,此刻看着走进房间内的好男人玄霄子。
她妩媚的笑着说道:“道长哥哥,想我了吗?”
玄霄子无可奈何看着白璃,:“夫人啊,我可是没有去克岸那里啊,你还不相信,怎么到这封魔谷来了?”
白璃一下子跳到玄霄子怀中 ,笑着说道:“来看看咱们的儿媳妇不行啊?”随即送上了自己撅起的秀唇。
等俩人双唇分开后,玄霄子连忙将房间设置隔绝声音的结界。
一个时辰后!
克岸将军府上的请柬?
白璃手中的玉梳突然停在玄霄子的发间,铜镜里映出她微微眯起的眼睛。
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眸还留着几分狐族的妩媚,但已是实实在在的人类模样。
夫君突然要穿这件星纹道袍...她指尖轻轻划过衣领处的银线刺绣,我记得东溪师妹最欣赏这般雅致纹样。
玄霄子僵着脖子干笑:夫人明鉴啊,这分明是你上月新给我裁的...
是么?白璃忽然俯身,从他袖袋中勾出个精巧的胭脂盒,并蒂莲纹在烛光下格外醒目,那这江南特产的胭脂...
窗外一声响。
夫妻俩转头望去,正好看见风歌拽着月灵汐慌慌张张逃走的背影,狐族少女的尾巴尖还卡在篱笆缝里。
臭小子!玄霄子又扬手加了一道隔音结界,转身握住妻子的手,那胭脂是给咱女儿准备的。咱们女儿也快十五岁了,寻常香粉我看不上...
白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前日你去比奇城半日,说是给阿夜买符纸...她指尖轻点信纸,可东溪妹妹来信说,你在她家喝了三盏茶?
为夫是去讨教养胎的药方!玄霄子连忙将手覆在妻子微隆的小腹上,东溪本就是日鸿门药王谷记名弟子...
白璃忽然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个锦盒:瞧你急的...这是东溪托人送来的长命锁,说是给咱们未出世孩子的见面礼。她眼波流转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那只灵狐的神采,不过嘛...
她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三张笺纸:既然夫君今日这么大兴趣,不如说说看看这三个儿媳妇?
烛光下,夫妻俩头挨着头细看那些批注。
白璃身上淡淡的桃香萦绕在玄霄子鼻尖——这是她化形后保留的唯一狐族特征,每到春日便会散发花香。
香石这孩子沉稳,我刚到封魔谷比武大会入口,刚好看见她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盯着咱离歌,口中还说着什么“加油,离歌”。
白璃指着第一张笺纸,我拦住她,约她聊了好久,我故意失手泼茶,她竟能用魔焰在半空凝住水珠...而且我问她对离歌的心思,她说的非常坚决,她就是喜欢离歌。
忽然拧住丈夫耳朵,你看看人家姑娘和离歌,比你当年星辰塔前....强多了!
玄霄子笑着握住妻子的手:夏雨倒是实诚,刚才偷偷问我玄夜爱吃什么点心,说要学着做给他...
白璃眼睛一亮,忽然压低声音:最可爱是月灵汐!她学着少女蹑手蹑脚的样子,那傻狐狸以为风歌睡着了,用刚学的治愈术给风歌揉腰...说着突然板起脸,风歌那混小子,居然都学会亲嘴了!
夫人。玄霄子忽然正色,当年你半夜给我送酒酿圆子,我们.....你当时冲动的,不也踢翻过帝王谷客栈的火炉?
嬉笑间夫妻二人评论着未来的儿媳妇们,也诉说着往事。
月光透过窗纱,在笺纸上洒下斑驳光影。
白璃忽然轻轻了一声:东溪信里提到,克无涯那孩子似乎对令仪...
嘘——玄霄子突然示意噤声。
屋顶传来细微的声,接着是风歌压低的哀嚎:大哥你踩我手了!
三道定身符破窗而出,将偷听的三个儿子钉在屋檐下。
白璃掩唇轻笑,朝窗外抛去一包松子糖:要听就进来听,趴房顶像什么样子!
在花令仪所住的客栈前,没有母亲云裳在身边看着她,花令仪像只被释放的小鸟,蹦跳着对保护她回客栈的克无涯说:“快回军营吧,我去睡觉了。”
“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克无涯看着蹦跳着跑进客栈的少女背影喃喃道“令仪,你心里真的有人了吗?”
此时的花令仪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进了自己的客栈卧房,拿出骨笛放在嘴边,发出轻快的声音:“喂~明灯!”
过了几息之后,见到没有反应:“你,在不在呀?”
没有回应,少女心里有点慌张:“都是儿时的朋友,送我回来,没有别的意思,你生气了嘛?”
还是没有回应。
过了一刻钟。
:“你在不在呀?”
:“在不在?”
“再不回答,我睡觉了。”
又过了一刻钟。
:“明灯,在吗,说句话!”
她直到睡着的那一刻,还是在半梦半醒的朦胧间毫无矜持的对着骨笛:“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