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琥有些为难道:“祖将军,洛阳,实在还是人太少了,所有的城民每日都有自己的事。
这些大夫,也都是普通百姓,是先生亲自教导他们医术,手把手带起来的,他们每日也要在洛阳为洛阳百姓看病。
几千人,每日总会有些事,大夫们也还只是学生,每日都还要跟着先生学习,实在难以走开。”
最重要的,是那些锋利无比的银色小刀,各种不同颜色的涂抹药水,还有不同品类的丸药,都是先生给的,这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作为重要物资的这些药品,每日消耗都是要严格核对,少一粒都要被问责。
看祖逖神色犹豫,韦琥加把劲,道:“您为天下汉人而北伐,所到之处治军严明,劝课农桑,乃是我中原之英雄。”
“先生不是看身份的人,您这般的人物,若去洛阳,为麾下将士百姓求医,先生是不会拒绝的。”
目前洛阳市只有他们韦、马两家,但以后绝对不会只有他们,能抓紧时间在别人来之前干些事,那是多多益善。
关东地区坞堡的豪强也是要拉拢的,祖逖这样能打还有民心的北伐大将,他要是能给先生拉拢到,那就算这趟出来买卖没有干好,也是家里业绩第一。
祖逖和祖约将话题到此为止,礼貌地送韦琥出门,他们兄弟还要关起门来商量。
一旦决定要去洛阳,那就代表祖逖要彻底和东晋朝廷撕开,他现在北伐依然受阻,真和东晋决裂了,还得考虑他治下的官兵百姓要如何生存,以及若是投靠洛阳那边,能不能保全这些百姓。
但医疗的诱惑力太大,莫说祖逖想要手下那些为支持北伐的将士们得到治疗,祖约也很想自己兄长能去一趟洛阳,运气好这能碰上明主和东晋撕开,运气差点也能让他兄长在洛阳治个病。
虽然现在看上去祖逖只是年纪到了所以外表苍老了些,但祖约知道,他兄长因为北伐受阻,每天都忧思过度,怒火高涨,身体已经很差了。
只是祖逖拒绝了祖约的想法。
“这里还需要我,我不能走。你把生病的将士们都算一算,还能走得动的,亲自带着那些生病的将士赶往洛阳,奉上金银,为他们求医。”
祖约有些忧心,可也做不了他兄长的主,只能忧心忡忡去清点士兵,再去请求韦琥为他们引荐。
才走到这里的韦琥,对要回洛阳这事,一点都不介意,当即表示自己也被两位将军爱将士的心意感动,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大批的货物当然也是要卖的,只是他就不打理了,都交给倚仗的管事。一个韦家管事在南边也难免没有求人的资格,因此他又找上关东还没走的本地士族,让出几分利,又送点礼,求他们一起加入这次生意,带着韦家管事一起南下。
等到祖约也清点好了伤员,带上金银财物,往洛阳进发。
天黑前,大家在路边就地休息,身边没有一个仆人的韦琥拒绝了祖约要分他的粮食,自己从包袱里掏出一包泡面,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借个火来煮它。
食物是没办法在洛阳大批量购买的,因此韦家和马家都是买来屯在自己家里,韦琥这次出门特意要了不少面包和泡面给他们路上打牙祭。
饭不会做,烧个水煮面还是很好做的。
啃着干粮的众士兵就看韦琥动作,一开始也没意识到那金黄的原型玩意儿是什么,直到面饼在容器里被热水煮得变软散开,炸过的面饼香味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强行进入他们鼻子,让所有啃干粮的人都不由得咽咽口水。
这也变罢了,大家听着面汤咕噜,也还能吃,可韦琥又拿出几个小东西往面汤里洒,顷刻之间,比油炸面饼更霸道、更浓烈的味道,直接让大家连啃干粮都做不到了,眼神都纷纷望向那一个不大的白色容器。
在被这样浓香的汤味勾引过后,祖约恢复了点理智,好奇道:“这是汤饼?我看它方才还是一整块,如何能做到热水一煮就散开?方才装它的又是什么?”
小巧的体型,用热水一煮就能立刻食用,并且闻着里头就有油有盐,虽然很奢侈,但真的很合适做军用粮。
韦琥用帕子裹住铜器把手,另一只手用筷子挑起面条吹了吹,很有心得道:“装它的东西也是只有洛阳独有,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为何能热水一煮汤饼就能散开,皆是因为这汤饼是做好之后用油炸过的。”
祖约一愣,惊道:“油炸的!”
这也太奢侈了。
但紧接着新的问题就来了,“洛阳已经富庶到如此地步了?”
你说那位能管几千人吃饭,他是真富,但吃饭也是分吃法的,顿顿粗粮和能吃上油炸面饼,那富的都不在一个层级!
韦琥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洛阳也不供应泡面,我吃的这都是我韦家买的。”
快速换算了一下洛阳币和银钱的汇率,两枚洛阳币,二十工分一包,算一下就是……
“我这一包,就得两钱银子呢!”
边上的老兵听呆了:“这样一包汤饼,两钱银子!”
本来那面饼也不大,煮开了也就一个搪瓷缸子,量是真不多,虽然是香了点,但是里面也没个什么肉的,同样的二钱银子不知道能卖多少粗粮。
韦琥叹道:“十年前关中饥荒,粮食都要十两黄金才能买的到一斗。”
他这一叹,让老兵们也想起了如今是个什么世道,粮食这些东西他们没有议价权,纷纷不再言语了。
韦琥见他们沉默下来,又说道:“其实洛阳百姓,干一天的活,挣的钱也能买,洛阳里面的百姓自己买东西比我们外面人买,要便宜不少。”
就是大家不会每天买,半个月顶天了,因为要付房租,为了卫生必须隔一段时间就要花钱去澡堂搓澡,买皂和牙膏牙刷这样的卫生用品,锅碗瓢盆铁架子之类的生活应聘,还得存钱预备生病买药,更不要提那些很容易就干活磨坏了要不停更替的鞋子手套。
已经认为这汤饼很昂贵的众人听韦琥的话都听迷糊了,这到底是贵,还是不贵?
正想着,三个多月没动静的天幕又亮了,许久没出现的老蔡冒了出来。
但这次,他没继续讲上回说的那什么工分系统,而是开了一个新的话题。
【“让洛阳新政权从此在中原大地树立绝对权威,胡人不敢再进犯的标志性事件——季春事变!”】
于此同时,趁着夜色来到洛阳附近的胡人士兵们看着天上的,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