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苦笑道:“晋失天下民心,中原却逢圣主。”
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去年死在鲜卑首领段匹磾手下的并州刺史刘琨。
胡人势力盘踞的北方大地,守在晋阳,仍以晋臣身份行动的刘琨,简直像一颗钉子一样楔在胡人腹地。
为了和石勒对抗,刘琨甚至还联合鲜卑部落,但死前仍然遭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内部猜忌。
八王之乱的时候,祖逖也接触过不少司马家的人,平心而论,都那样,没有几个才能特别出色的,看着就不能终结乱世,和天上那位看着就让人心安的少年没法比。
祖逖清楚,自己也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刘琨,东晋朝廷对他的猜忌和不满的声音已经不小了,但他的身份就是晋的臣子,举孝廉也是做的晋臣,让他去投奔别人,暂时他也还做不到。
【“这次除夕祭祀仪式,让三千百姓彻底心归新洛阳,认可自己是新洛阳的一份子,标志着新洛阳正式成为乱世中的一个政权。”
那样神圣庄重的群体祭祀活动画面终究还是结束了,变回了长着眼睛嘴巴的花椰菜妖怪。
“彼时,天下纷争不断。
北方不同胡人政权间的矛盾,南方本地士族和南下北方士族的矛盾,东晋和北方胡人的矛盾……大家彼此都有摩擦,都在对抗。
而新洛阳不太掺和这些事,就只管自己安心发展,毕竟人也就三千,圣王不想让自家城里的百姓出去送死。
不过虽然他不掺和天下斗争,却从不阻止天下人去洛阳。
凡是无路可走的百姓,都可去新洛阳投奔他。
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有劳动能力,可以干活,就可以在新洛阳吃饱穿暖;没有劳动能力的一般也到不了新洛阳,能到得了说明身边还有亲人,亲人干活也能养得起人,就是日子会过得紧巴些。”
“而在乱世要置身事外,平安发展,就不得不说起新洛阳的工分系统……”】
就在众人想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时,天上的画面又静止了,随后消失。
也想听听新洛阳如何保全自己的祖逖顿住,随后苦笑道:“还真是偏爱啊。”
第一次天幕有了动静,除了大骂司马家和天下士族,就是就向天下召告这个改变未来,终结乱世的圣王在洛阳。
第二次就是今天除夕,人家都在洛阳安定下来了,疫苗也打了,祭祀也祀了,天幕就大方说点现在洛阳发生了的事。
正要说到点更关键的,新洛阳内部运行的事,它就又不说了。
下次天幕再显现,应该就是新洛阳彻底立住,不惧周围围剿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祖逖眼神一凛。
刘曜那边如何他不清楚,但石勒不是个能容忍洛阳慢慢做大发展的,想必过了年,第一件事就是要对洛阳用兵。
得阻止他。
凉州,大批中原流亡过去的学者也在各自家中,消化着这一晚得到的最新信息。
永嘉之乱时,没有南迁而是西迁的陈留江氏江琼,汉末就西迁过去一支的颍川陈氏,他们都是传统儒家经学的传承者,到了凉州也在当地教授经学,和东晋那些搞清谈的不一样。
平心而论,他们现在不少人都是心向洛阳的。
毕竟洛阳的主人疑似仙人,去那儿不用担心温饱,不怕被抓壮丁,那里也还在讲究孝悌仁义,尊师重道,平均人的道德都比周围人高上不少。
但是从凉州去洛阳,能不能平安抵达,不被路上胡兵宰了,都是个问题;就算是平安到达了,只有几千人的洛阳,能否在胡兵的围剿下守得住,这又是个问题。
隐居在酒泉南山一心从事教育事业的学术泰斗宋纤,看着自己座下陪着他一起过年的诸多弟子,温声道:“吾之弟子,若有匡扶天下之志,尽管去之。”
秦岭,韦家坞堡附近的马家坞堡,马氏族人已经牵好了马,趁着夜还不深,天上又有天幕照明,急匆匆就往韦家赶。
自家聚在一起守岁过年,还得被迫待客的韦喆:“马兄,你这过年不在自家待着,来我韦家作甚?”
马篙大笑三声,道:“我可是带了不少年礼,要过了子时,第一时间给韦老弟你拜年,祝贺你得遇明主呢!”
韦喆笑着请人进去:“马兄,大过年的,莫要乱言。”
马篙笑了:“韦单那几个小子都在洛阳那位圣王的边上了,我何曾乱言?”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不少废话,最后韦喆累了:“马兄,你到底要如何?”
马篙:“我带了几个马家子弟,还要请韦兄你引荐去洛阳。”
韦喆:“……”
老小子,过来的速度还真快,但凡第二天来,韦布就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