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家大哥留在胶东后,小白就带着张良,韩信以及三个公输开始往南,前往淮阴。
路上他们也经过了韩信饿晕的地方,在琅琊郡和泗郡交界的一个村子里,见到了那位韩信的恩人大娘。
清晨时分,大娘在河边浣衣,听见好像有什么声音,一抬头,河对岸的有好几个人都站着,有个眼熟的小少年冲着她挥手。
她记起来这少年是谁,也颇有些惊喜。
“是你呀,韩信,你从泰山回来了?”
她是如此的相信韩信,认为他一定北去泰山了,算算时间,也认为韩信该是从泰山回来。
韩信感受到了她的信任,嘴角笑容更大了些,冲着小河那边的大娘大声道:“是我,我韩信从泰山回来了!”
韩信带着几人,牵着马,踩着水里大块的石头,到了小河的那边,高兴地给大娘介绍。
“我去了泰山,可惜晚了一天,没能参加封禅典礼,但我还是去了,爬到山顶上。
那山顶上四周都是白云,天上金光万丈,就是有些冷……”
大娘从他过来后,便放下手中的衣服,认真听韩信说话,听得他讲起泰山的风景,也不由得嘴角带笑,目光亮起。
她说:“原来泰山是这样的。”
小白他们并不打扰韩信和恩人的重逢,还是韩信把泰山的风景讲完后,大娘以她高于韩信好几倍的情商,主动问道:“这些是你去泰山路上认识的友人吗?”
韩信摇头:“不是朋友。”
太子是主君,张良是同僚,那三个公输连官位都没混上,现在都只是太子的跟班,连韩信同僚的位置都没混上呢,更不可能是韩信朋友。
有情商的张良微笑说道:“韩信现在是我们同僚了,和我一起都跟着小郎君读书。在下张良,听闻您救下韩信的恩德,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呢。”
喂饭救人这可是大德呢,自己生活也不过勉强维持的妇人,还愿意拿出粮食资助韩信北上,韩信现在的成功可离不开她。
“有什么恩德的,我不过喂他吃了口饭,还分了他点口粮罢了,他也替我去看了一遭泰山,现在也把泰山的风景讲给我听了,我们没有干系了。”
大娘不认为自己对韩信有恩,否认后,又说道:“我名渚,你们叫我渚娘就好。”
她幼时开始就常在水边浣纱浣衣,便以此为名。
“渚娘。”张良顺从喊道,后面的三位公输家兄弟也都如此喊着。
韩信知道他们是低调出行,主动给渚娘介绍道:“这是小郎君,不太能说话。”
他们一路南下的时候太子也没忘记画地图,所以连韩信也知道了小白一开口,人非死即伤的事。
张良嘴角一抽,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确实是不太能说话,但是你完全可以说他就不爱说话的。
韩信理直气壮,他不说谎,太子那是能说话,也挺爱说话的,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心音咔咔冒呢!
显然,韩信难得的委婉说辞让渚娘误会了,她意会成了另一个意思,看着小白的目光都在瞬间的震惊后开始怜惜起来。
渚娘蹲下身子,被水泡皱的手轻扶着小白的肩膀,夸道:“这位小郎君长得真俊,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这不是夸张,在这个乡野村庄,渚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白嫩可爱的娃娃。虽然现在小白也有八岁了,但是还不到窜个头的时候,在她眼里,可不就还是个娃娃。
小白看着渚娘,她和自己的母亲并不相同,但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又和母亲并无什么区别。
于是他对着渚娘扬唇一笑,露出了一个对所有灵长类成年女性都有特攻的可爱笑容。
渚娘的确被攻击到了,看着小白的眼神越发柔和,说话声音都从刚刚的爽利变得轻声细语起来。
“小郎君们今天路过我们村子,不如就在这里落脚一天吧,现在八月天热,你们白天如何赶得了路。我们这里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村后的山上也有几株桃树,正是能吃桃的时候。”
韩信:“这村子居然还有桃?”
渚娘看他一眼:“你那时候春天来的,桃花都谢了,自然没看见桃。”
接着又轻声问小白:“小郎君爱吃桃吗?”
小白看了张良一眼,对他点头,张良立刻出声说道:“多谢渚娘盛情,那我们今日就在村中借宿一天,明日早些再出发。”
渚娘也笑了:“你们等我会儿,我这些衣服很快洗好了。”
众人又不急,这一会儿的时间自然等得。
待到渚娘洗好衣服,韩信想帮她拿都被她瞪了一眼,自己端着拧干衣服的木盆走在前头,领着他们回村。
他们村倒也见过一些外人,但也没见过还牵着大小好几匹马,还满载货物的外人。
渚娘是村里人,她领回来的人,村人都比较放心。
公输典他们一如既往,低价卖点东西,完了赔上一杆秤,但是这次买东西就不多了,因为他们没有士兵跟着能消耗。
大人外头卖货,张良他们仨则是被渚娘带回家中。
一样也是低矮的土坯屋子,里面东西不多,却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眼看渚娘似乎要去准备什么,韩信想说话,一点都不敢信任他情商的小白拉他的袖子拦住他,接着一个眼神,收到信息的张良就主动从马上拿下一个包袱。
“渚娘,我们在你家借宿一晚,感激不尽。您邀请我们家小郎君是来吃桃,不必再准备饭食了。”
说完,张良就赶紧上去拦住渚娘,不让她张罗,又礼貌询问渚娘能不能给他们烧个热水,他们的饼子太干太硬,得泡水化开。
等渚娘应下之后,又以浪费了她的柴火和水为由,邀请她一起来掰饼子,吃上一碗泡饼子早饭。
张良现在已经快长开了,正是从少年往青年过渡的阶段,虽然长相还是清秀挂,但也不会让人把他看成女孩子。
他长得好,有礼貌,说话又有条理,几句话说下来,让渚娘都认为不跟着一起吃是她做主人的不好了。
如果是韩信,他张口就会是“家里粮食不够吃,别给我们了,还是吃我们的吧”,估计会让渚娘把他赶出门。
虽然是事实,但是渚娘已经决定招待他们了,够不够粮食那都是渚娘这个主人家的事。
当然,韩信也有可能是都想不到这一点,直接就应了,然后三个成年男人和他们三个小的,一顿把渚娘半个月口粮都吃了。
总之,现在他们一人捧着一碗泡化的热饼子,坐在地上端着慢慢喝,旁边吊着的陶锅里还有热水,等外头的公输典他们卖完货来吃饭。
张良心想,就看他们这连勺子都没一个的模样,说出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自己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