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钢笔摔在实验台边缘，笔帽崩开，墨汁在金属台面上洇出一小团乌云。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那是幽灵人形马桶壳的能量轨迹，忽明忽灭，像抓不住的萤火虫。
“该死……”他低声骂了句，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
浅紫色的发丝被手指揪得乱糟糟，几缕不听话地缠在指尖，随着他烦躁的动作轻轻颤动。
检查台上的幽灵人形马桶壳还在泛着绿光，红光扫描仪在它身上游走时，竟像穿过一团烟，只在台面投下涟漪般的光斑。
幽灵马桶盖开合的幅度极小，若不是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如同呼吸般的微弱起伏。
“啊——！”李狗蛋猛地往后仰，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狠狠抓挠，指腹蹭过头皮，带落几根浅紫发丝，飘在空中打着旋儿。“能量频率跳得比跳蚤还欢！”
他对着天花板哀嚎，声音劈了个岔，“连稳定数值都抓不到，做个屁的武器！”
话音未落，他竟像被戳破的气球，双腿一蹬，在转椅上打起滚来。
实验服的袖口沾着墨汁，蹭在椅背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黑道道。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胸前的口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连带着口袋里那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都湿了边角。
他哭得毫无章法，呜咽声里混着气音，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幼兽，明明是耍赖，偏让人瞧出几分藏不住的委屈。
凌站在阴影里，衣服的下摆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他看着李狗蛋把自己滚成一团毛球，眼底的无奈像温水漫过石头，慢慢漾开。
走过去时，皮鞋踩在李狗蛋掉落的发丝旁顿了顿，弯腰时衣料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哭够了？”他抬手，指腹避开打结的发团，轻轻顺过李狗蛋额前最乱的那一绺。
浅紫色发丝在指尖滑过，比想象中更软，带着点洗发水的薄荷味。
李狗蛋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僵在转椅上，后脑勺抵着椅背，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啪嗒”掉在锁骨窝里。
凌的掌心还停留在发顶，温度透过发丝渗进来，比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暖得多。
没等他反应过来，凌已经俯身，双臂穿过他腋下时带起一阵风，裹挟着消毒水和金属冷香。
李狗蛋猝不及防，双臂条件反射地缠上凌的脖子，脸颊“咚”地撞在对方胸口——那片黑色马桶壳冰凉坚硬，却被体温焐出了一层薄暖，正好贴在他哭得发烫的脸上。
“唔……”他闷哼一声，鼻尖撞上凌颈侧的动脉，清晰地听见“咚咚”的心跳。
检查台上的幽灵人形马桶壳忽然顿了顿，身体轻轻晃了晃，光芒闪烁的微微快了一些随即又恢复了匀速，只是好像在偷偷叹气。
凌抱着他走向实验台，脚步稳得像钉在地上。李狗蛋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低头时下巴正好蹭过自己的发旋。
“幽灵人形马桶壳的武器制作确实难，但不是不可能。你看这里……”
他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的能量峰值，“它的防御机制在扫描到紫外线或强光，火焰时会减弱，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李狗蛋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凌的胸口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真的吗？”
“嗯。”凌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猫，“我们一起试试。”
怀里的人终于安分了，像只找到窝的猫，呼吸渐渐匀了。
凌低头看着他浅紫色的发顶，又瞥了眼检查台上恢复平静的幽灵体，
嘴角的弧度悄悄深了些——原来再难搞的实验，也抵不过怀里这团软乎乎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