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运开的恶意玩笑,theodore竟在幸运与不幸的夹缝中苟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记得黑暗像黏稠的墨汁,将意识反复吞噬又吐出,每一次挣扎都像陷在没顶的泥沼里。
再次睁开眼时,视野里竟有了清晰的明暗——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左眼先合上,右眼慢半拍,
两只眼睛都能感受到光线的变化,那是种失而复得的恍惚,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仿佛这双眼睛并非长在自己身上。
“skibid……!”(我的眼睛还……!)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愣住了。
喉咙里发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沙哑人声,而是一串短促、怪异的音节,像生锈的阀门在漏气,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陌生得让他毛骨悚然。
他试着再张张嘴,想喊出自己的名字,想质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有“ski……bid?”“skibid?”的重复声,舌尖抵着牙床,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不可置信地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确认这双眼睛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
可四肢像被抽走了所有神经,无论大脑如何发出指令,肩膀以下都只有一片虚无的麻木——不,准确地说,
除了脖颈以上的头部,和脖子以下传来的沉重坠感,中间的部分仿佛被硬生生截断,连带着心跳都显得空旷。
theodore猛地转动脖颈,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转动幅度大得惊人,几乎能转成一百八十度,颈椎处传来“咔嗒”的轻响,像生锈的合页被强行拧动。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灵魂冻结的景象:脖子以下,本该是躯干的位置,赫然连接着一个泛着冷光的白色马桶壳,
光滑的瓷面反射着实验室的灯光,边缘还沾着未擦净的淡黄色污渍,细看竟像是干涸的呕吐物。
“skibid?!!”(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惊恐像电流般窜过太阳穴,他疯狂地嘶吼,却只能发出单调的“skibid”声。视线慌乱地扫过四周,
终于在对面墙上的玻璃反光里,看清了自己的全貌——一颗还残留着血痕的人头,左额角贴着块泛黄的纱布,脖颈处隐约能看到发黑的缝合线一样的东西,
像条丑陋的蜈蚣,往下便是完整的马桶轮廓,水箱上甚至还贴着张褪色的笑脸贴纸,不知是哪个研究员的恶趣味。
“skibid?”(假的吧?)
他晃了晃头,玻璃里的怪物也跟着晃动,马桶壳与脖颈的连接处发出“咔哒”轻响,震得牙床发麻。
“skibid……”(假的吧……)
他试着吞咽,喉咙里的异物感让他作呕,像是卡着块没嚼碎的玻璃碴,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skibid……”(对,这一定是假的吧?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吧……)
“skibid!!!!!”(艹你妈的,让老子醒过来呀!!!!!!)
积攒的恐惧与愤怒瞬间爆发,他猛地低下头,用额头狠狠撞向面前的玻璃罩。
“咚”的一声闷响,玻璃上立刻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震得他眼冒金星。
他红着眼,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下接一下地猛撞,每撞一下,
脖颈处的“缝合线”就渗出血珠,顺着喉咙滑进衣领(如果那还能称为衣领的话),滴落在马桶壳上,晕开暗红色的痕迹,像极了他当年在战场上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