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回 真假美猴现迷障，自我认知陷彷徨
望海崖的海浪声尚未平息，悟空鬓角的银针毛突然再次震颤 —— 不是 “过去惑” 残留的余波，而是一股更锐利的能量顺着月华渗入识海，如同一把双刃剑，一边剖开他对 “自我” 的认知，一边又试图将他拖入身份混乱的深渊。他刚从白虎岭幻象中平复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金箍棒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也在呼应这股异常的能量。
“悟空，你怎么了？” 唐僧最先察觉到他的异样，莲花印记泛着的金光主动贴近他的后背，试图稳住他的本源，“是不是道心考验又开始了？” 话音未落，悟空周身的淡紫色光晕突然变成双色交织 —— 一半是石猴本源的桀骜紫，一半是斗战胜佛的慈悲金，两种光芒在他周身旋转碰撞，像是在争夺主导权。
悟空没有回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识海深处正有一道裂缝缓缓展开，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过往的记忆碎片，而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 那是六耳猕猴的混沌本源，与他的石猴本源如出一辙，却又带着股更纯粹的 “野性”，仿佛是他内心深处被压抑的另一面。
“这是…… 六耳猕猴的气息？” 悟空瞳孔骤缩，火眼金睛下意识亮起，红光穿透识海裂缝，只见裂缝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 身着锁子黄金甲，手持随心铁杆兵，面容与他一模一样，连鬓角银针毛的根数都分毫不差，正是当年在真假美猴王之争中，与他难分伯仲的六耳猕猴。
“孙悟空，我们又见面了。” 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戏谑，随心铁杆兵在手中转动，杆身泛着的光与金箍棒的光芒相互排斥，“你以为你通过了‘过去惑’的考验，就能认清自己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何谈守护三界？”
悟空握紧金箍棒，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幻象：“你是‘现在惑’的化身！俺知道你不是真的六耳猕猴，别想迷惑俺！” 他试图用石猴本源冲击幻象，却发现对方的本源与他完全同步，他的每一个动作，幻象都能提前预判，甚至连招式都一模一样。
六耳猕猴轻笑一声，纵身跃起，随心铁杆兵横扫而来，招式与悟空当年大闹天宫时的 “劈山式” 完全相同：“我是不是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就是你 —— 是你被‘斗战胜佛’身份束缚的那部分，是你渴望无拘无束、肆意妄为的本性！” 铁杆兵与金箍棒碰撞的瞬间，火花四溅，两股同源却对立的力量在空气中炸开，形成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将望海崖的礁石震得粉碎。
悟空被震得后退三步，掌心传来阵阵发麻的痛感。他看着眼前的幻象，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真假美猴王之争的场景：观音菩萨无法分辨、玉帝的照妖镜失效、唐僧念诵紧箍咒时两人同时痛苦、连如来佛祖都需动用 “慧眼” 才能识破 —— 那时的他，也曾怀疑 “自己是否真的是自己”，是否有另一个 “孙悟空” 在代替他活着。
“你看，连你自己都在怀疑。” 六耳猕猴步步紧逼，随心铁杆兵的攻势越来越猛，“你戴上‘斗战胜佛’的光环，学会了慈悲为怀，学会了克制隐忍，可你忘了吗？你本是从补天遗石中蹦出的石猴，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敢与天对抗的逆者！现在的你，不过是被佛门驯化的傀儡，连反抗天庭都要顾虑‘是否符合正道’，你对得起当年的自己吗？”
这些话如同一把把尖刀，刺中了悟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确实在变 —— 取经路上，他学会了不再肆意杀戮；成为斗战胜佛后，他学会了权衡利弊；如今守护花果山，他甚至会为了 “避免伤亡” 而犹豫是否主动出击。可这些改变，真的是 “被驯化” 吗？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自己，与现在这个会思考 “如何平衡三界” 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俺不是傀儡！” 悟空怒吼一声，金箍棒爆发出三色光，试图打破幻象，“俺的改变，是为了更好地守护！俺想守护的，不仅是花果山，还有三界众生！当年的齐天大圣，只会破坏；现在的俺，能在破坏不公的同时，守护更多人！”
“守护？” 六耳猕猴嗤笑一声，突然挥动随心铁杆兵，将周围的场景彻底改变 —— 不再是望海崖，而是取经路上的 “真假美猴王” 现场：观音菩萨悬浮在半空，眉头紧锁；唐僧手持紧箍咒，眼神中满是失望；八戒和沙僧站在一旁，满脸焦急；而他与六耳猕猴正打得难分伯仲，周围的山林早已被夷为平地，无辜的生灵在战火中逃窜。
“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 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嘲讽，“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你不惜与我在凡间打斗，让多少生灵无家可归？你以为你是在守护，其实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存在感’—— 你害怕被替代，害怕被遗忘，所以你必须证明自己是‘唯一的孙悟空’！”
悟空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当年的他，确实因为 “被质疑” 而愤怒，因为 “无法证明自己” 而焦躁，甚至忽略了打斗对凡间造成的破坏。他握紧金箍棒的手微微松动，三色光开始黯淡 —— 六耳猕猴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他对 “自我” 的执着，是否真的伤害了更多人？
“你看，连你自己都无法反驳。” 六耳猕猴趁机发起攻击，随心铁杆兵直取悟空的眉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 是齐天大圣，还是斗战胜佛？是石猴，还是佛门弟子？你在这些身份中摇摆不定，连本心都快忘了，还谈什么守护三界？不如放弃吧，让我来代替你，做回那个无拘无束的齐天大圣！”
悟空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被铁杆兵的余波击中肩膀，顿时气血翻涌。他踉跄着后退，识海中的 “现在惑” 光带开始疯狂缠绕，将他的意识一点点拉入黑暗。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 一会儿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会儿是取经路上的孙悟空，一会儿是斗战胜佛，一会儿又是守护花果山的美猴王，无数个 “自己” 在他眼前闪烁，让他彻底陷入了身份混乱的泥潭。
“悟空！别被他迷惑！” 屏障外传来唐僧的声音，带着急切，“你就是你，不是齐天大圣的影子，也不是斗战胜佛的傀儡！你是那个会为了保护师父而对抗白骨精的悟空，是那个会为了救八戒而深入狮驼岭的悟空，是那个会为了三界众生而反抗天庭的悟空！你的身份，从来不是由名号定义的，而是由你的所作所为定义的！”
唐僧的声音如同一道金光，穿透幻象，照亮了悟空识海的一角。他晃了晃脑袋，眼前的重影开始变得清晰 —— 他想起取经路上，为了救唐僧，他不惜闯地府、闹龙宫；想起成为斗战胜佛后，他没有留在灵山享受香火，而是回到花果山守护群猴；想起面对天庭的本源垄断，他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挺身而出，联合妖族对抗不公。这些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 “他”，而不是那些虚无的名号。
“你说的没错，俺的身份，不是由名号定义的。” 悟空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金箍棒的三色光开始恢复，“但俺也不会否认过去的自己 —— 当年的齐天大圣，让俺学会了‘反抗不公’；取经路上的悟空，让俺学会了‘责任’；斗战胜佛的身份，让俺学会了‘平衡’；现在的俺，是所有经历的集合，是独一无二的孙悟空！你想代替俺？不可能！”
六耳猕猴见他开始清醒，眼神变得狰狞，突然将随心铁杆兵插入地面，周围的场景再次改变 —— 这次是灵山的 “受封现场”：如来佛祖坐在莲台上，手持紧箍咒；观音菩萨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而他正跪在地上，接受 “斗战胜佛” 的封号。
“你敢说你没有后悔过？” 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诱惑，“成为斗战胜佛后，你失去了自由 —— 你不能再肆意大闹，不能再随心所欲，甚至连回花果山都要向灵山报备！你以为你得到了‘认可’，其实你只是失去了自我！只要你承认你后悔了，我就能帮你摆脱这一切，让你重新成为那个无拘无束的齐天大圣！”
悟空看着眼前的受封场景，心中确实闪过一丝 “如果当初” 的念头 —— 如果没有成为斗战胜佛，他是否能更自由地对抗天庭？是否能更早地守护花果山？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 如果没有取经路上的磨砺，他不会明白 “守护” 的真正意义；如果没有斗战胜佛的身份，他无法接触到三界的核心平衡之道；如果没有这些经历，他现在面对 “道心考验”，恐怕早已被幻象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