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百姓们扛着粮食往村里走,脚印踩在雪地上,像一串串跳动的音符。水生望着县城方向的火光,突然觉得这冰面下的河水,好像比往年更暖了些。
五、各村镇的呼应
信号在十二个村镇间传递,像电流穿过导线。
- 王家洼的民兵截了鬼子的电话线,把电线拆下来做了弓弦,射出去的箭能穿透伪军的棉袄。
- 李家庄的妇女们把纺车改成了警报器,只要鬼子来了,摇得越快,声音越响,全村人都能听见。
- 石桥镇的铁匠铺连夜打了五十把镰刀,不是用来割麦的,是给青壮年当武器的,刀背磨得厚实,能砸开鬼子的钢盔。
最妙的是赵家庄的“风筝队”。孩子们白天放风筝,风筝线是用浸过桐油的麻绳做的,晚上就把点燃的油纸包绑在风筝上,往鬼子的炮楼飘。有个风筝正好落在炮楼的草料堆上,火借着风势烧起来,把炮楼里的弹药都引炸了,轰隆声响了半个时辰。
李明远在祠堂里收到各村的消息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把消息记在墙上的黑板上:
- 柳树屯:缴枪十二支,俘伪军七人,无伤。
- 黑风口:歼敌五人,获粮食三车,伤两人。
- 杏花村:端炮楼一座,得弹药一箱,全须全尾。
- 河湾村:劫粮车三辆,救车夫十人,沉鬼子两名。
黑板很快写满了,粉笔灰落在李明远的肩膀上,像一层薄雪。他转身对通讯员说:“告诉各村,别贪功,守住自己的地盘最重要。鬼子吃了亏,肯定会反扑,让大家做好准备。”
六、鬼子的反扑与应对
果然,正月十七的上午,县城里冲出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两个营的伪军,气势汹汹地往柳树屯扑来。领头的鬼子军官骑着马,手里的指挥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赵铁山早就得了信,让人把村里的粮食和百姓都转移到后山的溶洞里,自己带着三十多个民兵在村口的石桥边布防。石桥被拆了一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桥墩,
鬼子到了桥头,见桥断了,就让伪军下河搭桥。刚下水,就听见“轰隆”几声——赵铁山让人在河底埋了土炸弹,引线从岸上的石头缝里牵出来,一拉就炸。河水混着血沫子翻涌,伪军们吓得往岸上爬。
“打!”赵铁山喊着,土炮、猎枪、柴刀一起上。鬼子的机枪扫过来,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出火星,民兵们却躲在桥墩后面,冷不丁就放一枪、扔个土炸弹。
僵持到午后,鬼子的弹药快耗尽了,却连村口都没进去。领头的军官气得哇哇叫,让人放火烧村。可村里早就空了,只有几间草房,烧了也没用。
这时,黑风口的马老根带着猎户从侧翼杀过来,猎枪里的铁砂像雨点似的泼向鬼子。赵铁山趁机带着人从正面冲锋,伪军们本来就不想打,见势不妙纷纷投降。鬼子想往回跑,却被河湾村的水生带着人堵住了退路,前后夹击,死伤大半。
夕阳西下时,战斗结束了。赵铁山站在石桥上,看着河里漂浮的鬼子尸体,突然对身边的虎子说:“把这些枪擦干净,明天送几支给杏花村——周排长她们的竹片,该换换了。”
七、根据地的扩张
正月里的这场仗,让十二个村镇彻底连成了片。百姓们把藏起来的粮食、布匹都捐了出来,青壮年纷纷报名参军,连孩子们都学着站岗放哨。
李明远把新参军的三百多人编成三个中队,赵铁山、马老根、水生各带一个。他让人在各村镇之间修了秘密通道,有的是地窖,有的是山洞,有的是伪装成柴房的暗门,就算鬼子来了,也能互相支援。
周桂兰的识字班扩成了“抗日学堂”,不仅教识字,还教卫生知识——怎么包扎伤口,怎么防瘟疫,怎么在井里下毒(不是害百姓,是对付鬼子)。学堂的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画,有拿着步枪的民兵,有举着镰刀的妇女,还有飘着红绸带的炮楼。
铁匠铺的炉火越烧越旺,不仅修枪,还造了十几门“土炮”——用掏空的树干做炮身,里面塞满炸药和铁砂,虽然射程不远,威力却不小。有个老铁匠说:“等咱造够一百门,就能把县城的炮楼都炸平!”
这天,李明远正在查看新画的地图,上面原来的十二个墨点,已经连成了一片淡红色的区域,像一张铺开的网,把县城紧紧罩在中间。赵铁山进来报告:“营长,军分区派人来了,说要给咱派指导员,还送了五十支步枪!”
李明远走到门口,望着远处的田野。地里的积雪已经化了,露出黑油油的泥土,有百姓正在翻地,准备春耕。他突然觉得,这淡红色的区域,就像春天的种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芽、开花,长成一片望不到边的庄稼。
“告诉各村,”李明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春耕别耽误,枪要练,地也要种。咱不仅要把鬼子赶出去,还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咱打仗的目的。”
风拂过刚抽出嫩芽的柳枝,带着泥土的清香。远处的县城还像一颗顽固的石子,但李明远知道,只要这张网越收越紧,石子终会被磨成粉末。而那些在烽烟中成长起来的村镇,那些握着枪也握着锄头的百姓,终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坚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