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些废墟之中,却又奇异地存在着“生活”的痕迹。
一些相对完好的残骸被改造成了简陋的居所,外面挂着风干的、看不出原本形态的食物。破损的管道被巧妙接引,滴淌着珍贵的清水。甚至在一些避风的角落,还能看到用废弃零件拼凑成的、培育着某种发光苔藓或真菌的小小苗圃。
微弱的光芒从这些居所和苗圃中透出,与那笼罩整个空间的、源自深处的微光融为一体,顽强地对抗着无处不在的黑暗与死寂。
这里……就是黎明之地。一个在毁灭废墟中艰难求生的最后据点。
我和诸葛青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有抵达目的地的庆幸,有对眼前景象的震撼,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这就是无数先辈用生命守护的最后火种吗?它看起来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韧。
我们沿着一条被粗略清理出来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沿途,我们遇到了一些“居民”。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带着伤疤或残疾,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异常明亮,充满了警惕、疲惫,却又带着一种绝不屈服的坚韧。他们手中握着各种改造成的武器,从锈蚀的刀剑到能量濒临耗尽的枪械,警惕地打量着我们这两个陌生的闯入者。
他们的形态各异,有些与人类无异,有些则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皮肤覆盖着细鳞,额头生有短角,或是瞳孔呈现竖瞳。但无论形态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都散发着那种与外界微光同源的、微弱却顽强的能量波动。
显然,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无一弱者,也无一不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戒。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一个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从前方的废墟阴影中传来。
几名守卫打扮的战士闪身而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为首是一名独臂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仅存的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能量核心微微发光的战斧,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上的能量波动明显比周围其他人更强,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
我和诸葛青城停下脚步。
“我们来自玄渊之外,”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通过守夜人留下的信标和星路,抵达此地。”
“守夜人?”独臂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但警惕并未减少,“哪个守夜人?信标又在何处?”
“他自称‘磐’,”诸葛青城接口道,他心口的符印微微亮起,散发出与此地微光略有不同却同源的气息,同时,他抬手在空中勾勒出那个残缺石碑上【守夜人】字符的虚影,“信标位于玄渊底层一座古桥上,已耗尽力量。”
看到那字符虚影,感受到诸葛青城身上那特殊的气息,独臂男子和他身后的守卫们脸色终于变了,震惊、激动、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悲怆的敬意。
“……磐长老……”独臂男子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再次看向我们时,眼神中的警惕减少了大半,多了几分审视与复杂,“你们……竟然能穿越外层防线和迷失黑雾,激活磐长老留下的最后信标……看来命运确实选择了你们。”
他收起战斧,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守卫也解除戒备。
“跟我来吧,”他转过身,声音带着疲惫,“长老会需要立刻见到你们。你们带来的消息……太过重要。”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沉重。
“另外,欢迎来到‘微光之扉’——文明最后的喘息之地。”
“但做好准备,孩子们,”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声音低沉,“这里并非天堂,而是地狱的前沿。黎明……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我们跟在他身后,心情沉重地走入这片废墟城市的深处。
越往里走,生活的痕迹越多,但战争的阴影也愈发浓重。随处可见临时搭建的医疗所,里面躺满了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工匠们在废墟中争分夺秒地修复着武器和护甲。孩子们的眼神早熟而警惕,帮忙搬运着物资。
整个据点,都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最终,我们来到了一座相对完好的巨大建筑前。这座建筑似乎是由某艘巨舰的舰桥部分改造而成,表面布满了修补的痕迹和防御符文。
独臂男子带着我们走入其中。
舰桥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却庄重的议事厅。几位同样伤痕累累、却气息渊深的老者(形态各异)早已等候在此,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们身上,充满了审视、期待,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
“说吧,来自外界的旅人,”居中一位身穿残破长老袍、手持结晶权杖的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以及‘磐’最后的消息,全部告诉我们。”
“‘长夜’的军团,即将发动新一轮的总攻。我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