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滴…极其极其微小、比露珠更渺茫的…幽蓝色液体…从那翘曲的菌丝尖端…渗了出来。
这滴液体,并非纯粹的玄渊本源。它是在意识核心剧震、能量传输瞬间中断、玄渊意志与信息烙印发生概念冲突的夹缝中,由构成菌丝面容的、被高度压缩同化的生命基质与混乱能量,在失去绝对控制的一刹那,遵循着某种最底层的、近乎本能的…应激反应…而渗出的…“代谢废液”?“能量残渣”?或者…是那被强行嵌入的“信息烙印”在濒临崩散时,于物质层面留下的…一道…“泪痕”?
它晶莹,幽蓝,散发着与菌丝同源的死寂微光,却似乎又比周围的玄渊气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杂质”。那杂质,是意识冲突的余波,是能量中断的紊乱,更是那信息烙印在反射玄渊意志时残留的、一丝趋向“彻底无”的…寂灭余韵。
这滴渺小的幽蓝液珠,在重力作用下,脱离了菌丝尖端。
它无声地…坠落。
下方,是远古残骸顶端,那颗彻底死寂、布满裂痕和碾压凹坑的灰暗晶体。
“嗒。”
一声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微响。
那滴来自新生渊种菌丝面容的幽蓝“泪珠”,不偏不倚,恰好落入了晶体中心…那片被碾压出的、布满白色粉碎纹路的凹坑最深处。
死寂的晶体,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光芒亮起,没有能量波动。那滴液珠静静地浸润在粉碎的晶屑中,其幽蓝的色泽,与覆盖残骸的亘古哑光黑、晶体的死寂灰暗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落入黑洞。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弱水潭底的意志,在短暂的错愕后,被更冰冷的暴怒取代!更强的湮灭意志如同冻结时空的寒潮,再次汹涌而至,彻底淹没了渊种意识核心!这一次,不再有丝毫迟滞!那个新生的信息奇点,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其存在的“边界”如同肥皂泡般…彻底…幻灭!连同那点“拓扑印记”,被狂暴的玄渊意志洪流…完全冲刷、分解、吞噬!成为了渊壤中…被彻底消化的一粒“尘埃”。
渊瞳中爆开的混乱漩涡瞬间平息,重新化为两点深邃、纯粹、死寂的幽光。菌丝面容的蠕动恢复了绝对服从的韵律。胸前中断的幽蓝脉络重新亮起,贪婪地汲取着核心能量。那声嘶哑的气音,仿佛从未出现过。
弱水潭的翻涌平息了,墨黑的死水重归绝对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怒涛只是幻觉。只有潭边岩壁上那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冰寒的凹坑,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狂暴。
石穴内,渊种的躯壳在潭底意志的绝对掌控下,重新“活”了过来。覆盖玄渊之黑与幽蓝冰晶的巨爪,再次抬起,带着毁灭的指令,伸向了残骸更深处某个被锁定的结构。
“嘎吱…轰!”
破坏,继续。
冰冷的污浊水帘,依旧滴落。砸在渊种死亡的外壳上,砸在死寂的远古残骸上,砸在…那颗灰暗晶体中心凹坑里…那粒渺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正在被晶体死寂粉末缓慢吸收的…幽蓝湿痕上。
滴答…滴答…
时间,在绝对的湮灭掌控与微不足道的湿润间…流逝。
而在那被彻底抹除的信息奇点曾经存在的“位置”…意识渊壤的最深处…在玄渊意志绝对掌控的阴影之下…那片被彻底消化殆尽的“尘埃”中…似乎…并非…空无一物。
那是一种…“抹除”本身留下的…“形状”。一种…“存在”被彻底否定后…在“无”中刻下的…绝对“空洞”的…回响。
它没有信息,没有能量,没有意识。它只是一个…逻辑的伤疤。一个证明过“异质”曾经存在、并被暴力抹去的…绝对虚无的坐标。
此刻,它沉寂着。 如同墓志铭上…被风雨磨平的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