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如同沉入了万载不化的玄冰海渊,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漂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一种…灵魂被撕裂后残留的、空洞的钝痛。
右臂…沉重得如同连接着一座山岳。不是麻木,而是被某种东西…填满了。一种冰冷的、粘稠的、仿佛凝固了万载时光的沉重物质,将它从指尖到肩膀彻底包裹、封锢。每一次微弱的意念试图感知它,都像是触碰一座深埋地底的冰冷墓碑,只能引来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回应。
殿…下…
这个名字在意识的碎片中划过,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麻木的冰层,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剧痛!血泊…苍白的脸…永远闭上的眼睛…还有…那颗按在我爪背上、最终化作光芒消失的…心脏…
“呃…”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血沫的呻吟,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从我被血污和尘埃糊住的喉咙里挤出。
意识,被这巨大的悲恸强行拽回了一丝。
眼皮如同被铅块焊死,沉重得无法抬起。只有模糊的感官在缓慢复苏。
冰冷。身下是坚硬、布满棱角碎石和厚厚尘埃的黑色石板,寒气如同无数根钢针,穿透破烂的衣物,刺入骨髓。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血腥、陈腐的尘埃、岩石的冰冷、还有…一股淡淡的、如同烧焦头发般的焦糊味?那是之前暗金符文与血光湮灭后残留的气息?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自己微弱的心跳和破碎的呼吸,在这片空旷得超乎想象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渺小。
头顶…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灵性气息…消失了。尸仙的低语…也消失了。只有巨石缝隙边缘那些被黑液腐蚀留下的、如同溃烂伤疤般的焦黑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致命的交锋。
玄渊石碑…那宏大的叹息…也沉寂了。它重新变回了那块黝黑、冰冷、死寂的巨碑,沉默地矗立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如同亘古的守卫。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悲凉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我拖回黑暗的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沦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尽头、又像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极其突兀地…在我那被血色晶体封锢的右臂深处…震颤了一下!
不是剧痛!不是力量的复苏!
那感觉…如同无数个沉寂了万载的灵魂,在黑暗的囚笼深处,被某种无形的涟漪所触动…同时发出了一声…沉重、悠远、带着无尽岁月沧桑与…一丝难以言喻悲怆的…叹息?
这叹息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共鸣,瞬间驱散了部分意识中的麻木和死寂!让我混沌的脑海为之一清!
几乎与此同时——
呼——!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地底湿气的冰冷气流,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拂过我沾满血污的脸颊!
风?有风?!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我猛地挣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睁开那如同被焊死的眼皮!
剧痛!全身的伤口都在抗议!尤其是右臂那沉重的封锢,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但我不管不顾!左眼被凝固的血污糊住,只能拼命睁开布满血丝的右眼!
视野模糊、晃动,被血污和烟尘遮蔽。但借着…借着那巨大的玄渊石碑方向…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芒?!
光芒?!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石碑的方向!
就在那巨大的、黝黑冰冷的玄渊石碑基座上方,靠近我之前被裂缝吞噬右手的位置下方约三尺之处——
一个巨大的、古老的篆体字,如同从沉睡的碑体中自然浮现,正散发着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的…血金色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