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几乎被这无声的交流逼得发狂时——
那光影人形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茫然和焦躁。它那模糊摇曳的轮廓,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然后,它那指向石碑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收了回来。
它微微地…“侧身”。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它那由光影构成的身体,不再完全遮挡石碑的基座。
借着它身上散发出的幽青光芒,以及基座下方那块板状物自身的光芒,我看到了!
在光影人形“侧身”让出的那一点空间里,在巨大玄渊石碑的基座与冰冷黑色石板的接缝处,就在那块散发着青光的板状物旁边…紧贴着石碑基座根部的位置…
赫然有一道…裂缝!
一道极其狭窄、深不见底、边缘锐利如同刀锋的竖直裂缝!它隐藏在基座巨大的阴影和厚厚的尘埃之下,若非光影人形特意“让开”并用幽光照亮,在这绝对黑暗中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那裂缝极其细窄,最宽处恐怕也只能勉强塞入几根手指。它深深地嵌入石碑基座,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陈旧伤痕。裂缝内部,是比周围黑暗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岁月尘埃的冰冷气息,正从裂缝深处丝丝缕缕地渗出。
光影人形那模糊的“头部”,似乎在“注视”着那道裂缝。它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幽青的光芒流淌,无声地指向那道裂缝。
指向诸葛青城…指向青光之源…指向我的手…指向…那道裂缝?!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绝境中唯一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
它…难道是让我…把手…伸进那道裂缝里?!
这想法让我瞬间头皮发麻!那裂缝狭窄得如同刀锋,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把手伸进去?这和自残有什么区别?!那里面会有什么?机关?沉睡的怪物?还是…直接通向地狱?!
我猛地看向那光影人形,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惧。它依旧无声地伫立着,幽青的光芒映照着它朦胧的轮廓和那道致命的裂缝,散发着一种沉寂的、不容置疑的压力。
它在逼我选择!用诸葛青城危在旦夕的生命作为筹码!
怀中,诸葛青城的身体冰冷得如同寒铁,那微弱的脉搏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最后的告别。颈侧的青紫冻痕,在幽青光芒的映照下,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黯,仿佛有幽蓝的冰晶正在皮肤下凝结。
没有时间了!小王用命换来的喘息,老吴头的下落不明,一路的九死一生…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一股混杂着绝望、疯狂和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猛地冲上头顶!我死死盯着那道如同恶魔之口的裂缝,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奄奄的诸葛青城。
“妈的…拼了!” 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我猛地将诸葛青城冰冷沉重的身体小心地放在布满尘埃的黑色石板上,让他靠在我屈起的腿边。然后,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向着那道散发着幽青光芒的裂缝,向着那静默的光影人形,极其艰难地…爬了过去!
冰冷的尘埃沾满了手掌和膝盖,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距离不远,却如同跨越刀山火海。那光影人形静静地“注视”着我靠近,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幽青的光芒无声流淌。
终于,我爬到了裂缝之前,爬到了光影人形的脚下(如果它有脚的话)。
那道竖直的裂缝,近在咫尺。它比远看时更加狰狞,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割裂视线。裂缝内部,是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那股精纯的冰冷气息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
我颤抖着,抬起了沾满泥污、血渍和冷汗的右手。指尖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身后,诸葛青城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颈侧的青紫冻痕,在幽青光芒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周围苍白的皮肤蔓延、加深…
没有退路了!
我闭上眼,狠狠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右手五指并拢,朝着那道狭窄、冰冷、深不见底的裂缝,猛地插了进去!
指尖首先触碰到的是冰冷锐利的岩石边缘,带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整个手掌被强行挤压、摩擦着塞入那狭窄的缝隙!
剧痛!如同被无数把锋利的锉刀同时刮过骨头!皮肤瞬间被割破,温热的血液涌出!
“呃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我的手掌完全没入裂缝深处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到无法想象、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猛地从那裂缝的最深处…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