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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长生迷局篇】怀清吞汞(2 / 2)

小巷狭窄而潮湿,青石板路上布满了泥泞,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一个穿着破烂麻布衣衫的少年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干硬的饼子,警惕地盯着巷口。少年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形瘦弱,脸上沾满了污泥,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恐惧与倔强。

“嬴政!快把饼子交出来!” 几个穿着华丽的孩童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胖墩墩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然打断你的腿!”

少年死死抱着饼子,往后缩了缩,却没有丝毫屈服:“这是阿母给我的,你们不能抢!”

“你阿母早就死了!” 胖男孩狞笑着举起木棍,狠狠砸在少年的背上,“一个秦人的野种,也配吃饼子?”

木棍一下下落在少年身上,他却咬着牙不吭声,只是把饼子抱得更紧了。直到胖男孩打得累了,抢走他怀里的饼子扬长而去,少年才瘫坐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哭,只是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眼睛,小声呢喃:“阿母…… 嬴政会活下去的……”

巴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认出了这个少年 —— 那是幼年时在邯郸为质的秦始皇。她曾在史书中读到过他的童年,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真切地 “看见” 这一幕。那个在她面前杀伐果断、偏执多疑的帝王,也曾有过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刻。

“阿母……” 少年突然抬头,看向巴清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她的存在,“你是谁?”

巴清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少年眼中的迷茫与恐惧,突然想起秦始皇曾在怀清台对她说过的话:“阿清,你是第一个不怕朕的人。” 那时她以为是自己的胆识赢得了他的信任,此刻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是某种缺失的温暖 —— 就像他记忆中母亲的影子。

幻象中的小巷突然开始扭曲,少年的身影渐渐模糊。巴清感到意识被猛地拉回现实,耳边的怨灵嘶吼声更加刺耳,阵坛西侧的鼎已经倾斜了近三十度,鼎口不断有黑色的雾气涌出,那是怨灵即将冲破禁锢的征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再次抬起双手,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坚定。

“以我之血,引纹共鸣;以我之躯,承鼎之灵……” 她吟唱着从墨家机关图上学来的殷商巫咒,声音虽轻,却穿透了鼎鸣与嘶吼。肩上的巫纹光芒暴涨,玄鸟纹路彻底蔓延至双手,银白的汞液顺着她的指尖流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玄鸟形状的光带,朝着倾斜的巨鼎飞去。

玄鸟光带撞上鼎身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鼎身的铭文突然亮起,与光带的纹路相互呼应,那些涌出的黑色雾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缩回鼎内。倾斜的鼎身缓缓回正,锁链不再绷直,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阵坛中央的汞液也渐渐平复,银白的液面重新浮现出北斗方位的纹路,只是这一次,纹路中多了一丝玄鸟的影子。

秦始皇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许,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他快步走到巴清身边,却见她突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帝王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只觉得一片冰凉,仿佛抱着一块寒冰。

“阿清!”

巴清靠在他怀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刚才幻象中的画面却异常清晰。她能 “看见” 秦始皇眼中的担忧,那是从未有过的真切,没有帝王的算计,只有纯粹的焦虑。嘴角微微上扬,她吐出一口带着汞味的浊气,沙哑地说:“陛下…… 鼎阵…… 稳住了……”

【四:纹醒鼎宁,龙心疑澜】

汞液彻底平复时,血色暮色已沉为墨黑,唯有九鼎上的铭文还泛着淡淡的青光,映照着阵坛上的三人。巴清靠在秦始皇怀里,浑身的青紫渐渐褪去,只剩下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肩上的巫纹光芒减弱,却并未消失,玄鸟纹路静静地伏在皮肤表面,如同睡着了一般。

李斯从石柱后走出来,看着平复的鼎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上前躬身道:“陛下,巴清姑娘力挽狂澜,实乃大秦功臣。”

秦始皇没有理会李斯,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巴清,指尖轻轻拂过她沾着汞液的脸颊。银白的汞液沾在他的指尖,却没有带来丝毫灼痛感,反而有种奇异的微凉。他想起刚才她饮下汞毒时的决绝,想起幻象中那个瘦弱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 有感激,有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悸动。

“传御医。” 帝王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必了。” 巴清虚弱地开口,“汞毒已被巫纹压制,御医来了也无用。只是……” 她顿了顿,“此毒虽能激活性脉,却也折损寿元。臣怕是…… 时日无多了。”

秦始皇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朕不准你死。徐福还在炼制长生丹,朕会让你活下去。”

巴清轻轻摇头,失明的眼底再次渗出两行清泪,这一次,不再是银白的汞液,而是带着温度的泪水:“陛下,长生本就是虚妄。殷商先民铸鼎镇怨,从未求过长生,而是求一方安宁。臣能做的,只是稳住鼎阵,至于长生…… 陛下还是断了念想吧。”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秦始皇心中最深处的执念。帝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在看到她苍白的面容时,又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他不甘心 —— 他忍受了邯郸为质的屈辱,铲除了嫪毐与吕不韦的叛乱,一统六国,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帝国,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终将死去的结局?

“你懂什么!” 秦始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朕若死了,这大秦怎么办?那些六国余孽,那些潜藏的敌人,他们会毁了朕的江山!”

巴清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袖:“陛下,江山不是靠长生维系的,是靠民心。殷商因暴政而亡,六国因失德而灭,大秦若想长久,需行仁政,而非求长生。臣今日饮汞控鼎,不是为了陛下的长生,是为了大秦的安宁。”

秦始皇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那双手纤细却有力,带着刚刚经历过剧毒的虚弱,却也带着一种他从未在旁人身上见过的坚定。他想起幼时在邯郸,母亲也曾这样抓着他的手,对他说:“政儿,要活下去,要做个明君。” 那时的他不懂,如今看着巴清,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阵坛上的铭文渐渐暗了下去,九鼎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汞味与硫磺味,提醒着众人刚刚的凶险。李斯站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 巴清折损寿元,又深得陛下信任,若是能拉拢她,日后必能更进一步;可若是她真的劝动陛下放弃长生,那他与楚系贵族的约定,又该如何实现?

巴清靠在秦始皇怀里,意识渐渐清晰了些。她能 “看见” 李斯眼中的算计,能 “看见” 鼎内怨灵重新被封印的虚影,还能 “看见” 秦始皇心中的挣扎 —— 偏执与明悟在他的眼底交织,如同鼎阵中曾经翻涌的汞液。

“陛下,” 她轻声说,“臣想回怀清台歇息。”

秦始皇回过神,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转身朝着阵坛外走去。龙袍扫过地砖上的汞液痕迹,留下一串淡淡的印记。李斯跟在后面,看着帝王怀中的巴清,指尖再次摩挲起袖中的咒符,心中已有了计较。

走出阵坛时,月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三人身上。巴清靠在秦始皇的肩头,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邯郸小巷中少年的呢喃。她知道,这一次饮汞控鼎,不仅稳住了鼎阵,也在她与这位偏执帝王之间,系上了一道更深的羁绊 —— 这羁绊或许会成就大秦,或许会将他们两人都拖入深渊。

怀中的人渐渐发出轻微的鼾声,秦始皇低头看着她苍白却安详的面容,脚步放得更轻了。月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那双总是盛满威严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属于常人的温情。只是这份温情背后,还藏着未熄的偏执与算计,如同鼎阵中未曾彻底消散的汞毒,在暗处静静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爆发。

阵坛深处,被重新封印的九鼎突然微微震颤,鼎耳间的锁链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巴清肩上的殷商巫纹,在月光的映照下,悄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让人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