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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权谋暗涌篇】汞毒蚀诏(1 / 2)

【一: 雨透帛书,朱字消融】

怀清台的青铜鸱吻在汞雨中泛着冷光,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台基下汇成银白的水洼,倒映着天空中翻滚的灰云。这种诡异的雨丝带着金属的腥气,落在衣袖上便凝成细小的银珠,稍一触碰就化作带毒的水汽。巴清站在书房窗前,看着雨幕中悬浮的银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鼎耳残片 —— 自昨夜矿洞阵法激活后,这片青铜残片便一直发烫,纹饰间渗出的朱砂粉末在衣袖上洇出暗红痕迹,像是某种不祥的预警。

“主母,蒙统领到了。” 墨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个墨家子弟的发髻上还沾着雨珠,刚从矿洞巡查回来的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巴清转身时,正见蒙毅一身玄甲踏雨而入,甲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雨水顺着甲胄的纹路流淌,落地时竟凝成细小的汞珠,在青砖上滚动不休,留下蜿蜒的银线。他解下腰间铜匣时动作格外谨慎,匣上雕刻的 “受命于天” 印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三层锦缎层层包裹,最中央的帛书边缘隐约透出朱砂印记。

“这是陛下凌晨在甘泉宫拟的密诏,” 蒙毅的声音压得极低,甲胄摩擦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李斯昨夜入宫劝谏,说您私藏九鼎残片意图不轨,陛下虽未轻信,但密诏内容关乎骊山地宫的布防调整,需您亲阅后即刻焚毁。” 他说话时视线扫过案上的青铜灯,灯火突然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

巴清接过帛书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这卷尺许长的帛书用蜀地特产的 “浣花帛” 制成,经纬细密如织锦,边角盖着始皇的玉玺红印,印泥中掺着辰州丹砂,按秦制唯有六百里加急的密诏才会用此规制。她展开帛书的动作顿住了 —— 原本朱红如血的秦篆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笔画边缘泛起霜状银白,像是被无形的潮水冲刷,那些 “骊山”“调兵” 等字样正逐渐模糊。

“怎么会这样?” 墨离惊呼出声,他凑近细看时,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帛书上,立刻被银白的汞气吞噬。巴清将帛书举到窗边,借着天光仔细观察 —— 消失的字迹并非完全湮灭,笔画间残留着极细的银线,与去年在诏狱墙缝里发现的汞气纹路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屈伯庸临终前的话语:“九鼎的汞气能蚀万物,唯有楚巫的丹砂血符能镇。” 那老巫祝枯槁的手指划过丹砂图腾的画面此刻异常清晰。

话音未落,最后一行 “骊山左藏库调兵” 的字样彻底消失,整卷帛书变得雪白如新,只剩玉玺红印孤零零地留在角落,红得像是凝固的血。蒙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按住腰间佩剑:“这是…… 汞毒蚀字之术!李斯果然在宫中布了汞阵,连陛下的密诏都敢动手脚!”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甲胄上的汞珠受到震动,竟弹跳起来,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银线。

巴清指尖抚过空白帛面,能摸到细微的凹凸感,显然字迹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抹去。她将帛书平铺在案上,取来丹砂笔蘸了点清水,在空白处轻轻涂抹 —— 水痕划过之处,竟浮现出淡淡的青紫色纹路,像极了楚地巫医画符时的 “引气线”。这些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顺着帛书的经纬游走,最终汇入玉玺红印的边缘。

“墨离,取墨家的‘显影粉’来。” 巴清的声音沉稳如常。墨离应声取来一个陶罐,里面装着铅粉与硫磺的混合物,这是墨家用来检测机关暗纹的秘药,遇不同金属会显现不同颜色。当粉末撒在帛书上时,空白处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银线,铅粉遇汞化作灰黑色,硫磺则显出橙黄色,在玉玺红印周围形成一个完整的汞气阵图,阵眼处的银线最为密集。

“阵眼在印泥里。” 巴清指着红印边缘,那里的银线呈螺旋状缠绕,“李斯在玉玺印泥里掺了汞砂,密诏一旦离开陛下的龙气护持,汞砂就会引动空气中的汞气蚀掉字迹。他既不想让我知道调兵计划,又要留下‘密诏失效’的把柄,好向陛下进谗言。” 她用丹砂笔轻点阵眼,银线立刻像活物般收缩,在朱砂点周围形成空白。

蒙毅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这就回宫禀报陛下!”

“不可。” 巴清按住他的手臂,指尖的丹砂在他玄色甲胄上留下一点红痕,“现在回去,只会打草惊蛇。你看这空白帛书 —— 李斯费尽心机抹去字迹,却没毁掉它,这本身就是破绽。” 她拿起帛书对着光线翻转,帛书边缘在灯光下显出极细的暗纹,“而且这浣花帛的织法,不是秦地之物。秦帛经纬平直,而这帛书的经线呈螺旋状,纬线间藏着暗纹。”

墨离凑近细看,突然惊呼:“是楚地的‘巫纹织’!你看这经纬线的交错方式,三经一纬的螺旋织法,和我们从楚巫尸身上搜出的巫袍一模一样!这种织法能藏住第二层图案,必须用丹砂水浸润才能显现。” 他用指尖蘸了点茶水涂抹,果然有淡青色纹路浮现。

雨声渐急,怀清台的青铜钟突然无风自鸣,钟声里混着细碎的银铃响,像是屈伯庸腰间的招魂铃在应和。巴清将帛书小心卷起,藏入贴身锦囊:“李斯想用汞毒毁诏嫁祸,却不知这帛书本身就是楚人的东西。看来,宫里还有楚系的人在帮我们。” 窗外的汞雨突然转急,敲打窗棂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鼓点,预示着风暴将至。

【二:墨法验迹,残汞显纹】

书房内的青铜灯被风掀起,火苗在汞雾中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楚地巫画里的镇邪图。巴清取来一盆清水,将帛书小心浸入其中,水面立刻浮起一层银箔般的汞膜,随着水波晃动不休,反射着灯火的光芒。墨离赶紧关上窗棂,只留下一道缝隙透气,防止过多汞气进入。

“墨家《备城门》篇里记载过‘水验法’,” 墨离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铜制放大镜,镜身刻着墨家的 “矩尺纹”,边缘还镶嵌着细小的水晶片,“汞气遇水会显形,我们可以用这个看清残留的纹路。” 他将放大镜对准水下的帛书,调整角度让灯光聚焦,镜中立刻浮现出被汞气侵蚀的笔画残迹,虽不完整,却能辨认出 “鼎心”“水银河” 等字样,笔画边缘的银线在水中缓缓流动。

巴清盯着那些残迹,突然想起屈伯庸留下的符纸:“取丹砂来,要辰州产的上等砂。” 墨离应声取来丹砂盒,打开时一股矿物特有的清香弥漫开来。这种辰州丹砂呈鲜红色,条痕也是鲜明的红色,阳光下泛着金刚光泽,硬度极低,用指甲就能划出痕迹。巴清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点在帛书的空白处。丹砂入水即化,却没有散开,反而顺着那些银线游走,在空白处勾勒出半个残缺的音符 —— 那是楚地祭祀琴谱里特有的 “羽” 音符号,由三条波浪线组成,末端带着细小的勾。

“这是……《九歌》里的调子?” 蒙毅失声问道。他凑近细看时,甲胄上的铜扣反射着水光。三年前随始皇南巡楚地时,他曾在汨罗江畔见过巫祝祭祀,那种音符刻在青铜编钟上,敲击时会发出清越的声响。“当时巫祝跳《东皇太一》之舞,编钟上就有类似的符号,只是比这个更繁复。”

巴清点头,又取来一根巫柳枝,蘸着丹砂水在帛书上继续涂抹:“楚巫用丹砂和汞气混合做显影术,李斯只知毁字,却不知这帛书是双层织就,表层毁了,里层的琴谱才会显现。” 她的动作很慢,丹砂水在帛书上晕染开来,如同墨滴入水。随着涂抹范围扩大,更多的音符逐渐浮现,分布在帛书的四角,中间则是一个残缺的楚式编钟图案,钟架上雕刻着玄鸟纹。

墨离突然惊呼:“这些音符的位置,和矿洞机关的刻度完全吻合!‘宫’音对应乾位,‘商’音对应坎位…… 这是一幅机关分布图!” 他从怀中取出矿洞图纸对照,果然发现音符排列与机关节点一一对应,“您看这里,‘角’音的位置正好是汞气阀门,‘徵’音对应转射机!”

巴清将帛书从水中取出,用巫柳皮制成的纸吸干水分。此时那些音符已变得清晰,墨色如漆,显然是用楚地特有的 “漆书” 技法书写。她认出这种技法的特征:“这是用生漆混合烟炱制成的墨水,笔锋横粗竖细,笔画边缘有刀削般的棱角。” 这种墨水遇水不化,却会被汞气遮蔽 —— 李斯的汞毒蚀字,反而帮他们除去了遮蔽层,激活了隐藏的琴谱。她用指尖轻触音符,能感觉到漆面微微凸起,显然是多层涂刷的结果。

“但这还不是全部。” 巴清指着音符之间的空白,那里有极淡的划痕,需在特定角度才能看见,“用墨家的‘火照法’试试。” 墨离立刻取来一盏油灯,灯芯用特制的鱼油浸泡过,燃烧时不会产生黑烟。他将帛书在灯上轻轻烘烤,保持着恰好能让蜡质融化的温度。随着温度升高,划痕处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竟是一幅简化的骊山地宫剖面图,水银河的位置用朱砂标出,河中央的鼎形标记正是鼎心的藏匿处。

“原来陛下早就防着李斯。” 蒙毅恍然大悟,他看着图中错综复杂的通道,“这密诏本身就是双层密码,明面上是调兵令,暗地里却是鼎心的藏宝图,用楚地琴谱做伪装,只有同时懂秦诏和楚巫之术的人才能解开。” 他想起陛下对楚文化的了解,当年逐客令后仍保留着楚地乐师,原来早有深意。

巴清却皱起眉头,指尖划过剖面图上的一道暗门标记:“不对,这里的机关分布和我们得到的地脉图不一样。李斯在宫中布汞阵,或许不只是为了毁诏,更想误导我们的方向。” 她突然想起矿洞阵法里看到的李斯身影,“他故意让我们看到鼎心在水银河,说不定是陷阱。真正的鼎心应该在汞龙蛰伏的‘龙穴’,也就是剖面图上这个被涂改的位置。” 她用丹砂笔圈出一个被银线覆盖的圆点。

此时,窗外的汞雨突然变大,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变得急促,像是有人在外面叩门。墨离走到窗边,突然低呼:“主母,你看天上!”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怀清台上空的汞雾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玄鸟虚影,翅膀扇动间,将雨丝都染成了银白,鸟喙处隐约可见朱砂般的红点。

“是楚人的‘玄鸟预警’。” 巴清握紧帛书,指尖的丹砂在纸上留下一点红痕,“李斯的人已经快到了,我们必须立刻解开琴谱的最后秘密。墨离,准备机关盒,我们要用‘声纹对位法’。” 墨离应声从墙壁暗格取出一个铜制机关盒,盒面布满细小的音孔,正是墨家用来解析音律的秘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