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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商战博弈篇】巫蛊祸起(1 / 2)

【一、腐肉疑云】

秋末的寒风卷过赤霄军大营,带着丹砂矿区特有的、挥之不去的硫磺与金属腥气。营盘深处,那临时辟出的“病营”区域,死寂得如同坟茔。没有哀嚎,没有呻吟,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呛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皮肉缓慢溃烂时发出的微弱滋响。

巴清踩着粘湿的泥地,掀开厚重的、浸透了浓重药味和腐烂气息的麻布帘子,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昏暗的光线下,一排排简易木榻上,躺着数十名赤霄军士兵。他们裸露在单薄被褥外的肢体上,布满了一种诡异的溃烂——起初只是指甲盖大小的暗红斑块,很快便肿胀、发亮,中心破溃,流出黄绿色的、混着细小气泡的腥臭脓液。脓液流淌过的地方,皮肉如同被无形的酸液腐蚀,迅速变黑、坏死,散发出浓烈的、如同烂鱼内脏混合着甜腻丹砂的怪味。

更诡异的是,这些士兵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尤其是那些脓包破溃、血肉模糊之处,皮肤被顶起细小的、不断移动的凸起,如同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游走、啃噬!

“什么时候开始的?”巴清的声音在死寂的营帐里显得格外冰冷。她蹲在一名士兵榻前。这士兵半边脸已经烂穿,露出森森白骨和发黑的牙床,仅存的一只眼睛浑浊无神,直勾勾地望着营帐顶棚的破洞,对巴清的到来毫无反应。他裸露的胸膛上,几个破溃的脓包里,隐约可见一丝丝银白的光泽在蠕动。

蒙川站在她身后,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回禀清主,三天前。先是负责看守怀清台地基工地的第三曲,接着是西矿坑的巡逻队,然后…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军医…束手无策。”他咬着牙,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药石罔效!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熬了驱毒散,甚至…甚至试了汞蒸气熏蒸,都没用!那烂肉…停不下来!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吃!”

巴清伸出手指,指甲在距离士兵溃烂手臂上一寸处悬停。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愤怒和冰冷。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溃烂的皮肉深处,潜藏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阴毒的能量波动。这波动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令人作呕的黏腻感,与她颈侧那枚青铜鼎烙印隐隐产生了一丝冰凉的共振。

这股能量…她见过!在巫峡破阵时,那玄鸟旗上殷商邪鼎吞噬活人血气时的感觉!虽然微弱了无数倍,但本质同源!

“不是瘟疫。”巴清收回手,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是蛊。”

“蛊?!”蒙川失声,眼中瞳孔骤缩。蛊毒之名,在巴蜀之地令人闻之色变,是湘西楚巫压箱底的邪术!他猛地想起什么,“清主是说…六国余孽?!”

“怀清台…西矿坑…”巴清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濒死的面孔,最后落在地上那些脓液流经之处——湿润的黑泥里,除了令人作呕的污秽,还混杂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鳞片状碎屑。“都是紧要之地。这是冲着赤霄的根来的。”

她弯腰,用随身携带的青铜匕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块污泥,指尖捻动。那微小的金属碎屑触感冰凉、坚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丹砂气息?蛊虫嗜食丹砂?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把近十日所有进入过这两个区域的人员名册,包括伙夫、杂役、乃至运送材料的骡夫,全部筛一遍!”巴清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尤其是…新面孔!”

【二、虫豸破膛】

夜半,病营。

刺鼻的恶臭和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污浊的空气中摇曳,将扭曲的人影投在挂满霉斑的帐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巴清屏住呼吸,站在营帐中央一张特制的硬木案几旁。案几上,躺着一名刚刚断气的士兵。他全身的溃烂已经连成一片,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如同被泼了强酸后又在泥地里滚过。尸体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皮下那些蠕动的凸起,在他咽气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加清晰,如同皮下埋藏了无数条躁动不安的蛆虫!

蒙川和两名心腹亲兵持刀护卫在侧,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一名须发皆白、曾是宫廷侍医的老军医,此刻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他那套祖传的青铜刀具。老军医的孙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药童,脸色惨白地捧着一个空陶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清主…这…这有伤天和啊!”老军医看着那具可怖的尸体,声音发颤。按照习俗,死者为大,开膛破肚乃是大忌。

“天和?”巴清眼神如刀,扫过老军医,“看着赤霄的儿郎被邪物活活啃成白骨,就是天和?动手!一切罪责,我巴清一人承担!”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颈侧的青铜鼎烙仿佛呼应般微微一热。

老军医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拿起一把薄如柳叶的锋利青铜小刀,刀尖在油灯上燎过,然后,颤抖着,切向尸体腹部溃烂最为严重、皮下蠕动也最为剧烈的一处皮肤。

噗嗤。

刀刃划开松弛发黑的皮肤,露出地爆发出来!药童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老军医强忍不适,刀尖继续深入。就在切开脂肪层的瞬间——

嘶啦!

仿佛撕裂布帛的响声!一股粘稠的、泛着诡异银绿色光泽、如同融化油脂般的脓血猛地喷涌而出,溅了老军医满头满脸!与此同时,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形态狰狞的活物,如同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从那个刀口里钻爬出来!

“啊——!”老军医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后退。

巴清瞳孔骤缩!

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寻常的蛆虫!它们有着覆盖着细密青铜色鳞甲的、流线型的硬壳身躯,形似缩小了无数倍的甲鲶鱼!头部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不断开合的、布满细密锯齿状利齿的圆形口器!数对短小却异常锋利的附肢在脓血中疯狂划动,速度快得惊人!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尾部,竟然拖着一小截如同蝎尾般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尖刺!

青铜鳞甲!蝎尾毒针!这绝非自然造物!

这些青铜小虫甫一脱离尸体,立刻展现出惊人的攻击性和嗜血性!它们一部分扑向案几上流淌的脓血,口器开合,贪婪地吸食着;另一部分则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弹射向最近的老军医和药童!

“小心!”蒙川厉喝,手中环首刀闪电般挥出!

刀光如匹练!嗤嗤几声轻响,几只扑向老军医面门的蛊虫被精准地劈成两半!蓝绿色的体液爆开,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腥气混合的味道。另一名亲兵也挥刀护住了药童,刀锋扫过,几只蛊虫被拍飞,撞在帐壁上,发出叮当脆响,竟如金属碰撞!

然而,更多的蛊虫从尸体腹部那个巨大的破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它们有的爬向地面,有的弹跳着飞扑向巴清!那蝎尾毒针闪烁着致命的幽蓝光泽!

巴清眼中寒光爆射!她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探入腰间一个特制的皮囊,抓出一把赤红色的粉末——正是纯度极高的丹砂矿粉!她手腕一抖,粉末如同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身前!

滋滋滋——!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所有接触到丹砂粉末的蛊虫,身体表面的青铜鳞甲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它们发出一种极其尖锐、令人牙酸的“唧唧”声,身体剧烈地扭动、翻滚,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行动瞬间变得迟缓,甚至有的直接僵死在地,坚硬的甲壳迅速变得焦黑酥脆!

丹砂!它们嗜食丹砂,竟也畏惧精炼的丹砂粉末!

“火!用火烧!”巴清厉声下令,同时右手已拔出了自己的环首直刀,刀光翻飞,将几只漏网扑来的蛊虫绞成碎片。

“火油!”蒙川大吼。

一名亲兵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罐砸向地面蛊虫最密集之处!另一个火把随即掷下!

轰!

烈焰腾空而起!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沾满脓血和蛊虫的地面!那些青铜色的蛊虫在火焰中疯狂扭动、爆裂,发出噼啪的炸响和更加刺耳的“唧唧”哀鸣!蓝绿色的体液被烤干,化作缕缕青烟,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焦臭、硫磺和奇异腥檀的怪味。

尸体腹部的破口在火焰的灼烤下,皮肉收缩焦黑,终于不再有蛊虫涌出。只有一股股焦黑的浓烟,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从尸体内部升腾而起。

营帐内一片狼藉,焦糊味、尸臭味、蛊虫爆裂的怪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地面上,散落着无数被火烧焦、被刀劈碎的青铜色虫尸。

巴清站在火光边缘,玄甲映着跳动的火焰,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森寒。她缓缓弯腰,用青铜匕首的尖,从一具相对完整的焦黑蛊虫残骸上,小心翼翼地剔下一块沾着污血的、只有小指甲盖一半大小的青铜色甲壳碎片。

火光下,那甲壳碎片的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纹路…

【三、相纹惊心】

赤霄军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如铁。

帐内燃着数支手臂粗的牛油巨烛,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也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源自病营的死亡阴影。巨大的木案上,铺着一张硝制好的牛皮。牛皮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样东西:从士兵尸体腹部取出的、形态各异但同样狰狞可怖的蛊虫尸体(已被火烤和丹砂处理过,失去活性);一些沾着脓血和泥土的、微小的青铜色鳞片碎屑;几块从溃烂最严重伤口附近切下来的、颜色发黑、质地怪异的皮肉组织。

巴清坐在主位,玄甲未卸,颈侧的青铜鼎烙在烛光下幽幽闪烁。她面前摊开着一卷古老的、用不知名黑色兽皮制成的图册。图册残破不堪,边缘焦黑卷曲,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怪诞的图案和难以辨识的符号——这正是从家族矿洞深处,那座刻满人牲图的殷商巨鼎附近找到的残卷《巫蠹考》。

她的指尖划过一幅图案:一个身形佝偻的巫师,正将一把闪烁着青铜光泽的、类似甲虫的活物,撒入沸腾的丹汞池中。旁边还有一行模糊的、用甲骨文书写的注释:“以金石为皿,饲以丹砂怨血,饲以铜铁之精,三九之数,可成噬肉蚀魂之蠹…”

“金石为皿…铜铁之精…噬肉蚀魂…”巴清低声念着,眼神越来越冷。这记载,与那些青铜鳞甲、蝎尾毒针、嗜食丹砂又畏惧精炼丹砂的蛊虫特征,几乎完全吻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湘西楚巫的寻常蛊术,而是源自殷商时代、融合了诡异金石冶炼技术的——巫蠹之术!一种需要以活人为皿,在体内培育、最终破体而出的邪物!

“清主,名册筛出来了。”蒙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捧着一卷厚厚的竹简,脸色异常难看,“第三曲和西矿坑巡逻队,过去十日内,共有三十七名新人进入。其中三十五人身份明确,是刚补充的矿工或民夫,背景干净。唯有两人…”他顿了顿,眼中喷出怒火,“是伙房新招的帮厨!一个叫黑齿,一个叫鬼臼!这两人自称是巴东逃荒来的流民,厨艺尚可,手脚也算麻利,五天前才入营!就在…就在第一批发病的前一天!”

“人呢?”巴清头也不抬,声音冰寒。

“死了!”蒙川咬牙切齿,“就在第一批士兵发病后不久,他们就…‘失足’掉进了正在熬煮丹砂汞液的沸腾大锅里!尸骨无存!当时只当是意外…”

“意外?”巴清冷笑一声,放下手中残卷,“好一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手段,干净利落得很!”

她拿起木案上那个装着从小蛊虫甲壳上剔下来的碎片的陶碟,凑到最亮的烛火下。碎片不过米粒大小,呈不规则的青铜色,边缘锋利。巴清屏住呼吸,从腰间抽出一根特制的、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青铜探针。这探针末端极其尖锐,是她专门用来探查细微痕迹的工具。

烛火跳跃,探针的尖端在碎片表面极其缓慢、谨慎地移动,如同在雕刻最微妙的艺术品。巴清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帐内静得可怕,只有烛芯燃烧的噼啪声和蒙川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巴清的动作停住了。她的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