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殉葬白绫为祭!”巴清的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响起,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以巴氏列祖列宗为证!以我夫君巴泽在天之灵为凭!”
“我巴清,今日立誓,执掌巴氏丹砂之业!凡我巴氏子弟,勤勉忠贞者,我必不负!凡觊觎矿山、祸乱宗族者——”
她的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面无人色的巴稷!
“犹如此绫,灰飞烟灭!”
“轰——!”
燃烧的白绫被她狠狠掷于脚下青石!火焰在沾着汞渍的石面上猛烈地跳跃、蔓延!
就在这烈焰升腾到顶点的刹那——
异变陡生!
炽热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跳跃的火焰不再是单纯的橘红,中心陡然爆发出一种古老、苍凉、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青铜色光芒!
光芒扭曲、汇聚!
九尊巨大无朋、布满斑驳铜绿与神秘饕餮纹的青铜巨鼎虚影,在烈焰上空轰然显现!
鼎身如山岳,镇压四方!鼎耳如虬龙,刺破苍穹!磅礴、洪荒、仿佛自殷商时代穿越时空而来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庭院!
“噗通!”“噗通!”
意志稍弱者,如巴稷之流,早已被这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碾得双膝发软,瘫倒在地,屎尿齐流!即便是强壮的矿工,也感到心脏被巨手攥紧,呼吸困难,灵魂深处发出本能的战栗与臣服!
九鼎虚影!
镇压社稷、象征王权的九鼎虚影!
竟在这巴氏灵堂的火焰中,重现人间!
虽只一瞬,那虚影便随着火焰的减弱而消散于无形,但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恐惧,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尖!
【4烙印初显,暗夜惊魂】
火焰彻底熄灭,只余一地带着刺鼻气味的灰烬,以及庭院中死一般的寂静。
巴清独立于灰烬之前,素衣如雪,背脊挺直如松。晨光终于穿透云层,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她缓缓抬起手,指向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巴稷,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
“五叔公巴稷,贪墨矿资,克扣抚恤,证据确凿!即日起,收回其名下所有矿股、商铺,圈禁宗祠,静候发落!其党羽张、李、王三人,杖责五十,逐出巴氏,永不录用!”
无人敢反驳。九鼎虚影带来的威压尚未散去,巴清此刻在他们眼中,已非寻常寡妇,而是带着某种天命与神异的可怕存在。几个族老嘴唇哆嗦着,最终颓然垂首。
巴稷面如死灰,被两个强忍着恐惧的家丁拖死狗般拖了下去,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污痕。
一场足以颠覆巴氏的危机,似乎随着白绫的焚毁与九鼎的惊鸿一现,暂时被强行压了下去。
是夜。
白日喧嚣散尽,灵堂重归死寂。只有小婵陪着巴清,默默地为长明灯添油。跳跃的灯火,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墙壁上。
“夫人,您…您真的没事吗?”小婵看着巴清依旧苍白的脸,还有唇上那抹未曾擦去的银汞痕迹,忧心忡忡。
巴清摇摇头,目光落在自己因紧握火折子而微微发红的掌心。白日里那九鼎虚影带来的震撼依旧在心头激荡,但更让她在意的,是火焰升腾时,掌心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灼痛感。
她摊开手掌。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赫然发现——
在自己掌心的生命线附近,竟悄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烙印!
那烙印形如一只半睁的、冰冷无情的眼睛!
瞳孔深处,似乎还嵌套着一个更为微小的、旋转的青铜太阳轮!
这烙印的线条古朴、神秘,带着一种非金非石的质感,如同与生俱来的胎记,却又散发着丝丝缕缕、仿佛来自地底矿脉深处的阴寒气息!
“啊!”小婵也看到了,吓得低呼一声。
巴清猛地攥紧手掌,烙印被皮肤掩盖。她抬头望向灵堂外沉沉的夜色,心头警兆骤生!
白日里九鼎虚影震慑全族,看似大获全胜。
但这诡异的烙印,还有白日里那些矿工青壮手臂上无意间露出的、新旧不一的伤疤……
夫君巴泽的死,巴茂的逼宫,巴稷的贪婪,账簿的猫腻,七窍流汞的诡异,九鼎虚影的震撼……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巨网!
而掌心这枚冰冷的青铜鼎眼烙印,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一个来自幽深地底、来自殷商废墟的残酷标记。
它告诉她:
灵堂弑亲,只是开始。
白绫血誓,亦非终局。
真正的风暴,正裹挟着古老的秘密与血腥的权谋,在这沉沉的巴山蜀水间,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