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正端着保温杯喝水，听到这儿\"噗\"地喷出来，杯盖砸在地上弹了两下：\"我那次暴雨送餐迟到，平台说我'服务态度差'，原来差评是他们自己编的？\"他蹲下去捡杯盖，脊背抖得像筛糠，\"我还跟我妈说，是我没跑快点......\"
林枫弯腰帮他捡杯盖，指尖触到地面的凉意。
他直起身子时，看见张野站在窗边，背影像块铁铸的雕塑。
这个总爱拍着胸脯说\"有我在\"的汉子，此刻拳头攥得指节泛白，指缝间漏出句低咒：\"该遭雷劈的。\"
\"现在需要证据链。\"林枫抽出椅子坐下，从帆布包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李老师的合同时间矛盾、陈默的技术分析、赵哥的录音......\"他停住笔，抬头看向众人，\"我们要让信联知道，他们用的不是用户数据，是平台伪造的垃圾。\"
三天后，疗养所的打印机转了整宿。
林枫揉着发酸的后颈，把最后一页《数据真实性联合申诉书》塞进文件袋，封皮上37个签名按满红手印，像一串燃烧的火苗。
张野蹲在旁边帮他整理材料，突然说：\"我妈以前总说，做人要清清爽爽。\"他手指抚过\"李淑雯\"三个字，\"现在才明白，数据也得清清爽爽。\"
递交材料那天飘着细雨。
张野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把文件袋抱在怀里像抱个婴儿。
窗口的姑娘接过材料时，手指在\"技术分析报告\"上顿了顿，抬头说：\"这事儿......得上报。\"
三天后的傍晚，陈默的电脑弹出信联官网公告。
他念出声时，声音都在发颤：\"将加强对第三方数据源的合规审查，即日起下架两家合作平台的报送权限。\"
\"才两家？\"小唐把刚洗的葡萄往桌上一放，\"我知道的就有十三家！\"
\"但这是开始。\"林枫翻着公告页面，目光停在\"合规审查\"四个字上，\"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闹，是我们把水搅浑。\"
深夜十一点，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唰\"地坐直：\"加密邮件，Ip跳了七层。\"
张野凑过去，屏幕上只有一行字：\"还有11家在列，名单在U盘，藏在文化馆西侧第三棵梧桐树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窗落在键盘上。
陈默转动着手机，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晃：\"匿名的，但用了我们之前给的加密协议。\"
\"他们在递刀子。\"张野摸出裤兜里的车钥匙，金属扣撞在桌沿发出轻响，\"怕了，但还没倒。\"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一点半，\"现在，该我们去挖根了。\"
陈默弯腰从桌下摸出个黑色双肩包，里面露出半截螺丝刀。
他把手机往包里一塞，抬头时眼里有光：\"梧桐树洞，对吧？\"
林枫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张野的背影还是那么宽，陈默的脚步还是那么急，像三年前他们第一次挤在网吧查流水时那样——那时候他们只想着洗清自己，现在，他们要掀翻整座数据黑箱。
夜风卷起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林枫脚边。
他弯腰捡起叶子，看见叶背沾着点泥，像极了那些被篡改的数据——表面再干净，底下都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楼上传来李老师的声音：\"小林，喝碗热粥再睡！\"
他应了声，抬头时看见张野和陈默的身影已经拐过街角，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