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小野啊,不是我不帮你。管理系统给我弹了条警告,说我‘与高风险个体频繁接触’,再不处理,我的房产信用都要受影响。”
电话挂断,张野看着自己因为熬夜画画而沾满颜料的双手,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在那个由失业青年组成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摊位没了,咱们去公园摆‘低分者市集’。他断我们的路,我们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卖手工的、修家电的、教小孩子写字的……群里立刻响应。
他们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404宿舍里,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他用自己编写的爬虫程序抓取着全市的公共信息流。
屏幕上,一个数据地图正在快速生成。
两天之内,地图上冒出了四十七个红点,每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类似“低分者市集”的自救活动。
“评分难民自救点”,陈默给它们起了个名字。
他把数据图截屏发到核心群里,附上一句话:“他们在自发连接——这不是我们发动的,是手册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自己传开了。”
反击的第二波,指向了舆论阵地。
赵子轩的短视频账号突然被平台精准限流。
他一连发了十条内容,每条的播放量都死死地卡在个位数。
他换了个小号做测试,立刻发现了规律:只要视频的关键词里有“评分”“信衡”“低分者”中的任何一个,流量就会被瞬间压制到几乎为零。
“他们想堵住我们的嘴。”赵子轩咬着牙说。
但他没有硬来,反而灵机一动,删掉了所有敏感词,推出了一个全新的系列——《校园奇葩说》。
最新一期的辩题是:“如果做好事被系统判定为‘作秀’而扣分,你还要不要做?”视频里,他把“算法偏见”包装成了一个引人深思的哲学难题。
这条视频像病毒一样在学生间传播开来,无数人转发评论:“这题太真实了!”“我就是那个被判作秀的冤大头!”一夜之间,这个新系列给他涨了十万粉丝。
林枫看着后台疯狂跳动的数据流,那代表着解码器正在呈几何级数传播。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身边一脸平静的陈默,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问题:“你说,如果全城的人都开始用我们的方法‘作弊’,让自己的分数变得‘好看’,那这个系统,还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触动了一个不祥的开关。
头顶的灯管“滋”地闪了一下,然后,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窗外所有的光亮似乎也同时被吞噬,世界死一般寂静。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从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处传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404宿舍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