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林枫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没有追问细节,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电话里那个声音能透露这么多已经是极限。
他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飞速划过,调出青州市地图。
从他们所在的城中村到城南中学体育馆,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但地图上那条必经之路——解放南路,被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标记着:重度积水区。
那是一段出了名的低洼路段。
林枫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立刻拨通了陈默的号码:“帮我调市政排水系统的数据,立刻!就现在!我要看解放南路泵站的实时状态!”
电话那头只有几秒钟的键盘敲击声,随后是陈默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老大,泵站根本没启动!日志显示三小时前就达到了启动水位,但是被人为锁定了!”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市应急局的公开电话,冰冷机械的等待音后,一个疲惫的男声接了起来。
“解放南路泵站为什么不启动?城中村上百号人等着转移!”林枫的声音像淬了冰。
“哦,您说那个啊,”接线员的语气透着一股例行公事的麻木,“孙科员刚去现场检查过,说必须等市疾控中心的消毒验收报告出来,才能启动。这是规定,为了防止污水倒灌造成二次污染。”
孙科员。
又是这个名字。
林枫盯着眼前灰蒙蒙的雨幕,雨水像无数根针,刺得人生疼。
他没有再争辩,只是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抓起身边那个旧得掉了漆的扩音器,电池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嘶啦作响。
“所有人,听我指挥!我们不走解放南路!跟我走,上高架桥,从桥下辅路通道过去!”
他的声音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蜷缩在临时雨棚下的人耳中。
人群骚动起来,但没有人质疑,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搀扶着老人和孩子。
就在队伍刚刚走出巷口的瞬间,几辆闪着警示灯的公务车溅起巨大的水花,蛮横地堵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制服、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就是孙正刚。
他身后跟着几个工作人员,手里高高举着执法记录仪,红色的指示灯在昏暗天色中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林枫!你们想干什么?!”孙正刚的声音比雨还冷,“现在是紧急状态,你们这种行为涉嫌聚众扰乱公共秩序!立刻回到安置点去!”
林枫站在齐膝深的积水里,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站在干燥台阶上的孙正刚:“那请你告诉我,等你们那份狗屁消毒报告批下来,这里有多少孩子会得上肺炎?”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手机补光灯突然亮起。
沈佳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侧翼,她一手举着稳定器,一手拨开额前湿透的刘海,手机镜头对准了现场的一切。
“家人们,我现在在青州城中村的转移现场。我身后,是137名等待救援的居民,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而我面前,是声称必须‘按规定办事’,拒绝为他们开放生命通道的工作人员。”
沈佳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般爆炸了。
孙正刚的名字,第一次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冲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城南中学体育馆外围,张野背着一个发烧的孩子,心急如焚。
冰冷的铁栏杆和几个面无表情的保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不起,没有接到通知,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