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话音亮起,暖黄色的光落在她脸上,把眼泪照成碎钻。
林枫拿出纸巾,却见她自己擦了擦脸,将纸花别在领口:“我现在要去把便签换成绿色的——‘本周拒绝非职务指派:1次’。”
下午三点的会议室拉着百叶窗,周莉的投影笔在“实习生座谈会”的ppt上划出白色的痕迹。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衬衫,领口的珍珠项链是新换的,可眼底的青黑比上周更重。
“大家对目前的工作……”
“为什么转正考核里有‘服从性评分’?”阿哲的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客套的气泡。
这个总把耳机线绕在手腕上的技术实习生此刻坐得笔直,笔记本摊开在《劳动合同法》第38条,“上周我帮张经理取了七次咖啡,填工时表时他说‘这算服从分’。”
周莉的投影笔掉在桌上,发出“啪”的轻响。
法务实习生阿杰推了推眼镜,接话的声音像敲法槌:“实习不属于劳动关系,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制度保护。”他翻开自己整理的案例集,“上海去年有起诉讼,就是因为‘服从性评分’被判定为侵犯人格权。”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嗡声。
周莉望着满桌摊开的法律条文和工时记录表,喉结动了动。
散会后,她叫住正要离开的林枫,把保温杯往他手里一塞:“你知道吗?我刚进公司时,也在茶水间哭过。”她指节抵着太阳穴,“你们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套系统……早就锈住了。”
老猫的摄像机镜头扫过老吴时,他正踮脚擦玻璃。
五点的阳光穿过清洁剂的泡沫,在他鼻尖镀了一层金。
“拍我干啥?”老吴嘿嘿笑着,把扫帚靠在保洁车边,“要拍就拍小薇关灯,那丫头现在走得可直溜了。”
镜头切到小薇。
她站在工位前,指尖悬在开关上停顿了两秒——那是过去她每天加班到九点才敢做的动作。
“啪”的一声,暖白色的灯光暗下去,她对着空荡的办公室挥了挥手,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人告别。
成片播放那天,hR总监的保温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屏幕里,阿哲把填着“取咖啡0小时”的工时表拍在经理桌上;林枫推开递来的酒杯,手机屏幕亮着“苏晚晴来电”;最后一个镜头是小薇踮脚贴便签,绿色的纸角被风掀起,露出
背景音里,心跳声越来越快,像要冲破屏幕。
“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hR总监弯腰捡杯子时,声音沙哑得厉害。
周五例会散场时,徐曼的调岗通知正躺在林枫的邮箱里。
她没出现,只留了一封邮件:“我不认同你们的方式,但我不能再假装看不见。”林枫走出会议室,看见小薇正踩着椅子换便签,最后一张红色“7次”被换成绿色,在夕阳里泛着柔和的光。
“林哥看!”小薇晃着剪刀手,发梢沾着便签胶,“下周目标是8次!”
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亮起“苏晚晴”的名字,越洋视频的提示音像一串小铃铛。
林枫按下接听键前,瞥见标题栏的备注:“我有个想法,关于‘火柴协议’的全国推广。”
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晚晴的脸被资料堆挡住大半,只露出眼睛弯成的月牙。
她身后的落地窗外,纽约的晚霞正烧得绚烂,而她手里的文件上,“青州大学404寝室”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