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官坐在最末排,帽檐压得低低的。
林枫把《被隐藏的代价》报告推到主席台前时,他突然开口:“我退伍前,连队有个兵,每天都笑。我们以为他最坚强,结果他在岗哨上开了枪——遗书里说,他怕我们觉得他不够积极。”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秒针走动。
三天后,校方公告栏贴出新通知:“积极行为激励计划调整为自愿参与,积分与综测脱钩。”
当晚,赵子轩举着手机冲回寝室,屏幕亮得刺眼:“老林你看!心理中心官方转发了咱们的小程序!”陈默的电脑弹出提示,是苏晚晴的消息:“学生会想合作,但要求删除‘丧气值排名’。”
林枫盯着屏幕,指节抵着下巴。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我,即合理”的丙烯印子上镀了层银。
他敲下回复:“可以删排名,但每一句真实,都得留下。”
陈默在代码后台悄悄加了行注释:“这里曾有人,没装没事。”
深夜,林枫抱着笔记本去水房打水。
路过公告栏时,新贴的“情绪安全区”征求意见稿被风吹得翻页,露出底下半张未撕干净的通知——《阳光标兵评选细则(试行)》的标题,“标兵”两个字被月光照得发白。
打水回来时,张野正举着手机念最新投稿:“今天在情绪安全区哭了半小时,有个不认识的学姐递了包纸巾。她没问我为什么哭,只说‘哭完想吃烤肠吗’。”
赵子轩凑过去看,突然拍大腿:“这学姐我认识!上周她还因为在操场独坐被系统降权呢!”
陈默的键盘声突然停了。
他指着电脑屏幕:“你们看,这条投稿被顶到第一了——‘真正的阳光,不是不能有阴影,而是阴影里也敢说话’。”
林枫把暖水壶放在桌上,水蒸气模糊了眼镜。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听见楼下传来晨读声,混着某个女生清脆的笑:“昨天在情绪安全区写的话,今天被广播了!”
公告栏的新通知在风里翻得哗啦响。
林枫知道,他们赢了一局,但关于“正常”的定义战,远未结束。
毕竟——他低头看向腕间的丙烯印子,晨光里那五个字渐渐清晰——“我,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