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去的哈迪斯——也就是眼前的莫比乌斯——在无数次轮回中,于自身彻底被定数同化的前一刻,分离出下一个自己。
他强行剥离、保留下自己的“可能性”。
他将这份火种,这份唯一的变数,托付给了“下一次”的自己。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轮回,当“哈迪斯”即将彻底成为“莫比乌斯”时,他都会将这积累了一世的“可能性”,如同传递火炬般,注入到下一个轮回的“哈迪斯”体内。
这份可能性,在一次次看似重复的轮回中,悄然积累,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
它记录着每一次轮回的细节,承载着每一次抗争的意志,凝聚着对超越宿命的渴望。
1次,10次,100次,次……直至第33,550,336次。
眼前的哈迪斯,便是这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次积累的最终产物!是承载了所有“可能性”的集合体!
莫比乌斯(过去的变数)那红色的漩涡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哈迪斯(现在的变数),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精心雕琢、却又出乎意料的作品。
他没有否认哈迪斯关于“可能性”积累的推断,那庞大的轮回次数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缓缓开口,那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程序检测到异常数据般的“兴趣”:
“名为‘哈迪斯’的可能性啊……上一个你确实创造了许多‘错误’。在这些无尽的循环中,总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一些偏离最优解的冗余在为你警醒…告诉我,这一次,”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哈迪斯灵魂深处积累的所有记忆。
“你发现了几个?”
哈迪斯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将这些问题思考了千万遍。
他平淡地开口,语气如同陈述既定事实:
“许多。”
他抬起手指,每说一点,指尖便仿佛在虚无中划亮一道代表“矛盾”的裂痕:
“第一,倪克斯的‘三相’。”
“她声称自己扭曲了定数,应当不再是定数女神阿南刻。但如果阿南刻的侧面真的因此消失或分离,为何在我‘初次’见到她时,她依旧是完整的三相女神——黑夜、命运,以及那本该属于阿南刻的、代表‘必然’的第三面?她的神格,从未真正缺失。她的‘坦白’,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角色扮演。”
“第二,俄刻阿诺斯的‘绝望’与‘反抗’。”
“他保留了记忆,承受着无数次失去子女的酷刑。若他真的绝望,早已麻木,每一次轮回都只会是更深的沉沦,怎会因我一个‘新变量’的几句话就轻易燃起反抗之心?除非……他的‘绝望’本身,就是一种表演。或者,他的反抗,是你在某个轮回版本中,为了增加‘戏剧性’或测试某种‘可能性’而默许甚至引导的‘剧情’。”
“第三,莫提斯的‘突变’。”
“她的转变太过突兀。从智慧冷静的盟友,到偏执疯狂的冥后,仅仅因为倪克斯的‘赠礼’和对历史先例的恐惧?不,这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注入的‘设定’。仿佛在某个节点,你为了让我更专注于‘对抗轮回’这条主线,而刻意简化甚至扭曲了她的情感逻辑,让她从一个复杂的变量,变成了一个……刺激主角的‘工具’。”
“第四,克罗诺斯的‘清醒’。”
“他被你的轮回折磨了无数岁月,神志早已被疯狂和时空乱流侵蚀。仅凭我送去的一些‘真相碎片’和巨人的‘说服’,就能让他从彻底的混沌中恢复如此程度的清明,甚至能言善辩,直指核心?这不合逻辑。除非……他的‘清醒’,本就是你在这一次轮回中,为了提供一个‘关键助攻’,而临时‘解锁’的权限。”
“第五,死神与睡神的‘无知’。”
“修普诺斯,司掌梦境,他的力量能触及生灵甚至神明最深层的潜意识与记忆碎片。塔纳托斯,伴随死亡,他能感知灵魂的归宿与生命历程的重量。冥界,是亡魂的聚集地,是记忆最终沉淀之所。而轮回,是笼罩整个世界、持续了三千多万次的巨大‘事件’。”
“作为常驻冥界、权柄涉及意识与终结的核心神明,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他们怎么可能对轮回的异常、对世界根基的‘陈旧感’、对新生力量的枯竭……毫无察觉?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被设定’为无法察觉。或者,他们察觉了,但其反应模式被严格限制,只能按照‘忠诚的冥神’这一角色行事,无法将察觉到的异常转化为有效的质疑或行动。”
“一个能自由编织梦境、窥探潜意识的神,一个能感知生命本质与终结的神,却对笼罩自身、持续万古的终极命运毫无洞见——这,是比任何力量上的矛盾都更加巨大的逻辑漏洞。”
……(欢迎读者开动脑筋补充,作者留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