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路径总会有所拓展,”哈迪斯语气平和,没有否认,也没有深入解释,只是轻轻带过,“正如死亡并非只有一种形态,睡眠也拥有不同的深度。”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方熟悉的领域,同时指尖流淌出纯粹的、属于【植物】神格的青翠光辉,轻轻拂过身旁一株在生死边界挣扎的苍白花朵。
那花朵并未立刻焕发生机,而是在神力滋养下,花瓣边缘泛起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柔光,然后以一种更安宁、更自然的姿态,缓缓凋零、垂落。
这个举动,既展示了他未曾改变的、对生死循环的尊重,也暗示他依然是那个与他们职责有所交集的“俄尔波斯”。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修普诺斯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小声嘟囔:“嗯……这样安宁的凋零,才好入梦……”
塔纳托斯那锐利如审视灵魂般的目光,也稍稍缓和了些许。他再次开口,语气中的那丝异样淡去了不少:“看来,你对‘终结’与‘新生’的理解,愈发深刻了。”
气氛似乎不再那么紧绷。哈迪斯知道,他们或许并未完全打消疑虑,但至少,熟悉的交流节奏正在回归。
他并不急于探求他们态度变化的所有原因,维持着这种略带微妙但又并非敌意的关系,或许对目前而言,正是恰到好处。
他微微一笑,如同回应老朋友的评价:“万物皆循其道,我只是略窥其中一二罢了。”
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
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犹疑或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任务般的肃穆。
最终,依旧是塔纳托斯开口,他那平铺直叙、缺乏起伏的声线,此刻却因话语的内容而显得格外沉重:
“俄尔波斯,”他直接唤出了哈迪斯的伪装名号,但语气中并无探究,更像是一种正式的称谓,“我们并非偶遇。”
修普诺斯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银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流淌,他罕见的没有流露出任何睡意,那双朦胧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星辰般的光点在缓慢旋转,映照着某种超越当前时空的讯息。
塔纳托斯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们奉母神之命而来。”
“母神邀你前往冥界。”修普诺斯接话,他的声音不再含糊,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仿佛来自梦境深处。
此言一出,连周围苍白森林的死寂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冥界,那是亡者的归宿,是塔尔塔罗斯深渊的邻近之地,是当前时代尚未有明确主宰的、混乱而危险的区域,也是倪克斯、厄瑞玻斯等古老神只影响力强大的地方。也是命运之中,未来他所主宰的地方。
哈迪斯心中剧震,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俄尔波斯”的惊诧与恰到好处的敬畏:“倪克斯大神……召见我?”
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属于“植物之神”面对原始古神时应有的惶恐与不解。
塔纳托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哈迪斯的伪装,直视其核心,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按照既定的言辞传达:“母神言明,她知晓你的‘本质’。”
修普诺斯向前微微踏出一步,他周身开始弥漫出淡淡的、带着预言色彩的雾气,声音变得更加悠远而强调:
“母神说——‘在合适的时候,到达合适的地点。’”
“时候未至,地点未显。”塔纳托斯补充道,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只负责传达邀请与箴言。当时机来临,通往冥界之路自会为你显现。母神望你……静心等待,并早作准备。”
“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哈迪斯低声重复着这充满宿命与谜团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