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临声音陡然拔高,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他人在何处?为何......为何未与你一同回山?”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目光紧紧锁着顾阳山,迫不及待想知道这失落多年的镇派之宝,如何到了徒儿手中?
“师父,弟子是在西域......”顾阳山方开口欲解释始末,却见师父李长临摆手压下话语。
“山儿,此处非讲话之所,随为师进来!”
李长临强压心中波澜,引着顾阳山转身向厢房走去。
那背影,比之方才凭窗品茗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凝重。
厢房内,清茶再沸。
李长临亲手为顾阳山斟满一碗。师徒三人围坐案前,茶香氤氲间,气氛沉肃。
顾阳山缓缓道来:西域漫漫黄沙,诡谲寒潭紫莲,天山派之险恶,以及......师叔李长舟被困地底达二十载的凄凉境遇......
几刻钟后。
李长临默然听完,久久不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包含了无尽唏嘘与释然!
“唉......山儿,此事......你做得甚好!”
“你师叔长舟他......受此困厄,亦是......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言罢,李长临闭上双目,似在平复心绪。
顾阳山恭敬颔首,自怀中取出数个细腻温润的羊脂玉瓶,置于案上!
“师父,此乃弟子闲暇炼制的些许小真元丹,于修行小有裨益,望师父纳之!”
“哈哈!”李长临睁开眼,看着眼前沉稳有度的徒儿,老怀大慰,脸上重现豁达笑容!
“山儿有这份孝心,为师便知足了!为师这把老骨头,黄土已埋到脖子,再好的丹药也是糟蹋!”
“给你师兄吧,他正当用功之时!”言谈间,目光落在顾阳山身上,尽是满意与欣慰。
顾阳山也不多言,只将玉瓶轻轻推至师父李长临面前。
随后,便将即将出海之事,细细禀明......
两个时辰后,师徒密谈方歇。
顾阳山独自一人辞别师父师兄,缓步下山,朝那记忆中的小小村落——落山村行去。
落山村口,老槐依旧枝繁叶茂。
一群总角小童正绕着虬枝盘结的树根追逐嬉闹,稚嫩的笑语喧哗,恍如昨日重现。
顾阳山脚步不由得放缓,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与近乡情怯的微涩。他循着熟悉路径,走向叔公家的小院。
只见屋门紧闭,院中寂静。
顾阳山轻轻推开院门,走至屋前叩门,良久无人应答。
问过左右邻里,方知叔公两日前便已动身前往县城堂叔家,乃是去赴堂姐顾慧雪的婚宴,至今未归。
闻此消息,顾阳山立于院中,望着叔公空落落的屋子,默然片刻。
遂自怀中取出一只早已备好的囊袋,内里装着一些钱财金器。
如今......他轻轻将囊袋置于窗台下显眼处,用一块石头小心压好。
转身出得村来,立于山道之上。
顾阳山撮唇发出一声清越长啸,声入云霄。不多时,清越鹤唳回应,一点白影自天际破云而下。
顾阳山最后回望了一眼炊烟袅袅的落山村,轻轻跃上鹤背。
“小滑头,走吧!”
灵鹤双翅鼓荡,冲霄而起,化作碧空一点,向着遥远的海天之涯,毅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