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官道旁,招停一车,顾阳山钻入车厢,声音干脆:“去最近的钱行!”
“好嘞!”车轮轱辘轧轧,直朝宁西郡城奔去。
约半个时辰后,车子稳稳停在钱行那气派厚重的石阶前。
“等着!”顾阳山丢下两字,身影已没入钱行大门。不消片刻,他又步履如风地返回车内,对那倚着车辕打盹的车夫道!
“可去上明县?”
“哈?”车夫眉头霎时拧成疙瘩,心头暗骂:这小子,来时的车钱尚且欠着,倒又吆喝起百里外的地界来了!
顾阳山觑他脸色,也不多言,自怀中捻出五张钱钞,递过:“上明县!”
“好!好好好!”
车夫眉眼顷刻舒展,笑开了花,双手如捧珍宝般接过钱钞,麻利地启动车子!
“坐稳喽!”车子再次启程,朝着上明县绝尘而去。
颠簸两个时辰,窗外景致方显出几分上明县的地界风貌。
顾阳山在一家飘着热汤香气的小面馆前下了车。刚寻了张油亮的桌子坐下,点好一碗素面,却见那车夫也跟着进了店,竟在他邻桌坐下,也唤了一碗面。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汤宽面细的面条同时端上。
车夫拿筷子搅了搅面,轻唆了口滚烫的面汤,捺不住好奇,隔着桌子探身问道!
“我说兄弟,你火急火燎跑了百多里地,专程来这上明县...就为吃这口面?”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又带着点跑江湖人的自来熟。
顾阳山正埋头啖面,那面汤鲜美,面条筋道,吃得甚是爽快。
本不欲搭理,转念一想,此等人行南闯北,耳目消息最是灵通,或有意外之助。便侧过头,声音低沉了几分!
“寻人。我儿...被人拐了,线索指到此地!”
“嚯!”车夫手中筷子啪嗒落在碗沿,一双眼睛再次将顾阳山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惊疑不定,“兄弟,你儿子...多大?”
“八岁!”顾阳山嚼着面,声音含糊却透着冷硬,“刚开蒙入学的年纪,就被歹人掳走了!”
“八岁?!”车夫嗓门陡然拔高,险些被面汤呛着,“你儿子八岁?!”
他心内翻腾,自家眼看三十了,家中小子才堪堪八岁,眼前这后生长眉俊目,面皮光洁,瞧着分明还是个未娶亲的毛头小伙模样啊!
车夫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能够!兄弟你......贵庚?恕我眼拙,瞧着可不像有家室的人呐!”心下嘀咕,看你这样子,说你是谁家儿子倒更贴切些。
“二十有八了,怎么,不像么?”顾阳山又挑起一大箸面塞入口中,大嚼特嚼,这上明县的面,滋味确实不错。
“这个嘛......瞧着是嫩相了些,”车夫讪讪一笑,岔开话题,“你儿子......啥时候丢的?”
“快两年了吧,”顾阳山放下碗,目光投向窗外灰扑扑的街道,“近来得了点风声,这才赶过来寻摸寻摸......”
车夫闻言,眼中神色倏地一变,四下张望一番,身子前倾,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道!
“兄弟,若真想打听点那种......嗯,见不得光的消息,”他用指尖蘸了点面汤,在油腻的桌面上划了三个字——“阳尚街”,“去那儿,使点钱,兴许能有点门道!”